甄别处的窗外,梧桐叶被秋风卷落,陈默指尖捏着的“反向侦察进度报告”却迟迟未下笔。
眼角余光掠过街角——一个穿灰布长衫、戴圆框眼镜的男子已在那里徘徊了整整三天,每次他抬头,对方都会假装看报,手指却不自觉地摩挲着袖口的纽扣——那是军统监察室的纪检科特有的“监视标识”,陈默瞬间明白,戴笠虽认可了“内部泄密”的结论,却仍暗中派了眼线盯梢。
“陈处长,这是上海暗哨传来的最新消息,说日商聚集区没发现异常。”
苏晴抱着一摞文件进来,脚步顿了顿,指尖在文件边缘轻轻敲了三下——这是与陈默约定的“有眼线”信号。
她将文件放在桌上,故意提高声音:“戴老板刚才还来电话问,反向侦察什么时候能有突破,说纪检科的内鬼调查都快有结果了。”
陈默抬头,语气平淡如往常,眼神却快速与苏晴交汇:“知道了,让暗哨继续盯,别轻举妄动。”
他拿起文件翻了两页,指尖在“上海日商动向”那栏写下批注:“需进一步核实,明日派孙茜去上海对接——附:需双人同行,避免单人接触。”
看似常规的工作安排,实则是对眼线的“刻意回应”——他故意强调“双人同行”,既符合军统“防泄密”的规定,又向监视者传递“行事谨慎、无单独联络”的信号。
苏晴立刻领会,点头道:“我这就去通知孙茜,让她准备明日出发的资料。”
待苏晴离开,陈默起身走到窗边,假装整理窗帘,目光快速扫过街角——灰衣男子仍在原地,只是换了个站姿,目光始终锁定甄别处的大门。
他心里冷笑,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笔记本,在“今日行踪”页写下:“上午修改反向侦察报告,下午与赵峰、孙茜讨论布控细节,傍晚在办公室处理文件,未外出,未接触外人。”
这本“行踪记录”是他特意准备的,明知眼线会偷看,便故意写得详实规整,每一项活动都有“证人”。
上午有苏晴送文件,下午有赵峰、孙茜在场,傍晚有办公室值班记录,全程无任何“可疑间隙”。
接下来的日子,陈默的行动变得格外“规律”:
每天早上准时到甄别处,先与赵峰、孙茜核对前一日的情报;中午在食堂与同事一起吃饭,从不单独打饭;下午要么在办公室改报告,要么带着两人去总部汇报工作;傍晚下班后,直接返回宿舍,途中只在固定的粮店买米,且每次都让店员帮忙装袋,全程不与陌生人交谈。
即便如此,眼线的监视仍未放松。
有一次,陈默故意“忘记”带宿舍钥匙,在门口徘徊了片刻——果然,不到五分钟,灰衣男子就假装路过,眼神快速扫过他的口袋,似乎在确认是否有“传递情报的纸条”。
陈默见状,索性转身去附近的电话亭,当着眼线的面给甄别处打电话,让孙茜帮忙送钥匙,全程开着免提,语气自然:“孙茜,我钥匙拉在办公室了,你下班顺路帮我带过来,就在我抽屉最左边的格子里。”
电话挂断后,他站在电话亭旁等孙茜,期间有个卖香烟的小贩过来兜售,他摆手拒绝,全程未多说一句话。
直到孙茜送来了钥匙,两人并肩走回宿舍,他还故意跟孙茜讨论“明日上海对接的细节”,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不远处的眼线听见。
这种“刻意的透明”,让眼线的监视渐渐失去“价值”——连续一周,陈默的行踪毫无破绽:
没有单独外出,没有接触可疑人员,没有传递任何不明物品,甚至连与苏晴的沟通,都仅限于“文件交接”和“工作讨论”,且全程有第三人在场。
但陈默深知,表面的“无破绽”远远不够。
他与组织的联络,必须通过“间接渠道”完成。
每次需要传递消息,他都会在苏晴送来的文件批注里,用预设的暗语标注——比如在“上海布控点”旁画个“△”,代表“组织可安全转移”;在“日伪情报”页写下“需补充调研”,实则是“有紧急消息需传递”。
苏晴则会将这些暗语记在心里,下班后以“去书店整理情报”为由,将消息传递给沈兰。为了避免眼线怀疑,她每次去书店都会带着“反向侦察的文件”,假装是“让沈兰协助分析日商动向”,实则在书籍夹层里藏着陈默的暗语纸条。
有一次,组织需要确认“反向侦察的布控是否影响空据点”,陈默便在苏晴送来的“上海商铺清单”上,用铅笔在已撤离的据点旁轻轻画了个“○”——这是“安全,无需撤离”的暗号。
苏晴看到后,在整理文件时,故意将清单“遗落”在书店,沈兰捡到后,立刻通过暗格将消息传给组织,随后再以“送还文件”为由,将清单交回甄别处,全程无任何“私下接触”。
这种“文书传递+书籍暗号”的方式,既避开了眼线的直接监视,又确保了情报的安全。
期间,戴笠曾两次召见陈默,询问反向侦察的进展,每次他都带着赵峰或孙茜一同前往,汇报时故意让两人补充细节,语气坦荡:“目前布控已完成,就等日伪露出破绽。不过我始终坚持双人行动,毕竟上次内鬼的事教训太深,不得不防。”
戴笠对此颇为满意,甚至在纪检会议上表扬他:“陈默做事谨慎,懂得吸取教训,你们查内鬼的同时,也要学学他的态度——防泄密,就得从日常做起。”
这番话传到陈默耳中,他只是淡淡一笑。
他知道,眼线的监视不会轻易结束,戴笠的怀疑也只是暂时压下。
但只要他继续保持“无懈可击”的行踪,通过苏晴完成间接联络,就不会给对方任何“抓把柄”的机会。
一天傍晚,陈默下班路过街角,发现灰衣男子换成了一个穿黑色短打的人——显然,监视的人换了,但力度未减。
他脚步未停,径直走向粮店,买了两斤大米,转身时故意与黑衣男子擦肩而过,眼神平静无波。
回到宿舍,他从米袋里摸出一个极小的纸团——这是苏晴通过粮店老板传递的消息,上面写着“眼线换岗,继续按原计划联络”。
他将纸团点燃,灰烬冲进马桶,随后翻开笔记本,在“今日行踪”页写下:“傍晚下班后买米,遇换岗巡逻人员,无异常,未交谈。”
窗外的夜色渐浓,陈默站在窗前,看着街上的路灯亮起。
他知道,这场“被监视的日子”还会持续很久,戴笠的疑虑也不会彻底消失。但他更清楚,只要他和苏晴保持默契,用“规律”和“谨慎”编织一道无形的屏障,就能在眼线的眼皮底下,安全完成与组织的联络,继续守护着潜伏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