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6年2月的广州，国民党秘密情报组的评审会设在一处隐蔽的洋楼内。
二楼会议室里，烟雾缭绕，戴笠坐在主位，手里捏着一叠考核记录，指尖划过“陈默”二字时，目光顿了顿。
桌案上摊着陈默的射击靶纸——五发子弹全部嵌在心脏位置，弹孔密集得几乎重叠；旁边是他的情报分析答卷，字迹工整，对“吴佩孚第三团军火运输”的预判有理有据，末尾还附了三条验证方案，连最细微的“车辆轮胎印比对”都考虑到了。
“这个陈默，有点意思。”
戴笠把靶纸推给身边的副官，语气里带着赞许，“射击稳得像老兵，情报分析比咱们组里的老油条还细致，王教官没推荐错人。”
副官拿起靶纸，凑近看了看，忍不住惊叹：“五发全中靶心，还是站姿射击，这枪法在咱们情报组都能排前三！而且他才20出头，在军校还没毕业，就能有这水平，确实是块好料子。”
“好料子得好好雕，尤其是忠诚度，不能出半点差错。”
戴笠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眼神锐利起来，“情报工作，能力是其次，忠诚才是根本。这小子背景干净，能力强，不张扬，可越是这样，越要好好测测——别是共党派来的卧底。”
坐在旁边的情报组负责人立刻接话：“戴先生放心，我们已经查过他的底细，陈家在湘潭是正经商户，和共党没有任何牵连。他在军校的言行也都正常，从不跟进步学生来往，政治立场很坚定。”
“查过不等于没问题。”
戴笠摇摇头，拿起陈默的答卷，指着“亲友涉共”的回答，“你看他这回答，‘立刻上报，公私分明’，说得漂亮，可真到了那一步，能不能做到，还得另说。”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楼下的街道，语气笃定：“我要亲自见他，当面测测他的忠诚和应变。你们准备一下，明天下午，把他带到这里来。”
第二天下午，陈默按照通知，准时来到洋楼。
守门的卫兵验过信物，领着他穿过回廊，走廊两侧挂着深色的窗帘，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透着股压抑的气息。
他心里清楚，这不是普通的召见，而是一场生死攸关的测试，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可能决定他的潜伏之路能否继续。
“陈默，戴先生在里面等你。”卫兵推开会议室的门，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陈默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长衫领口，迈步走进房间。
戴笠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咖啡，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份档案，正是他的个人资料。“坐。”戴笠指了指对面的沙发，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陈默坐下，腰杆挺得笔直，双手放在膝盖上，姿态恭敬却不卑微：“戴先生，您找我。”
“你的考核成绩很好，射击第一，情报分析也是第一。”
戴笠喝了口咖啡，目光落在陈默身上，带着审视的锐利，“王教官说你‘有情报天赋’，我看不止，你这脑子，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谢谢戴先生夸奖，都是军校教得好，王教官指导得好。”
陈默谦虚地回答，没有丝毫得意——越是被夸奖，越要沉住气，不能露出半点骄傲。
戴笠笑了笑，话锋突然一转：“听说你过去，和一个叫苏木的进步学生走得很近？”
陈默心里一凛——苏木是他在北大认识的进步学生，也是组织上的同志，后来苏木去了武汉，两人已经很久没联系了。
戴笠突然提起苏木，显然是在试探他的人际关系，甚至可能已经查到了苏木的身份。
他脸上没有丝毫慌乱，语气自然地回答：“戴先生，我和苏木只是在北大旁听时认识的，后来他去了武汉，我们就没联系了。他确实比较进步，喜欢聊革命理论，我觉得太激进，就慢慢疏远了。”
“疏远了就好。”
戴笠放下咖啡杯，身体微微前倾，“进步学生大多被共党洗脑了，跟他们走得近，容易被带偏。你要记住，我们情报组的人，眼里只能有党国，只能有蒋校长，不能有任何其他杂念。”
“是！学生明白！”
陈默立刻起身敬礼，语气坚定——这种时候，必须表现出绝对的服从和立场。
戴笠满意地点点头，又问：“要是让你去监视一个你认识的人，比如你的同学，你能做到吗？”
这是在测试他的“狠劲”——情报工作需要铁石心肠，不能被私人感情影响。
陈默没有犹豫，回答：“能！只要是组织的命令，不管是谁，我都能做到。监视同学，是为了防止他被激进思想误导，是为了保护他，也是为了党国的利益。公私分明，我懂。”
“好一个公私分明。”
戴笠拿起茶几上的档案，翻到最后一页，上面贴着一张照片——是苏木和几个进步学生的合影，背景是武汉的街头。
“你看，这是苏木最近的照片，他在武汉和共党分子来往密切。要是让你去武汉，接近他，获取他的动向，你愿意吗？”
陈默的心猛地一沉——这是终极考验，也是一个陷阱。
如果答应，就要去武汉接触苏木，既要获取情报，又不能暴露身份，还要防备戴笠可能安排的监视；如果不答应，就会被怀疑忠诚度，之前的努力都将白费。
他盯着照片，眼神里闪过一丝“犹豫”，随即变得坚定：“戴先生，我愿意！虽然我和苏木认识，但党国利益为重。我可以以‘同学叙旧’的名义去武汉，接近他，摸清他的动向，为组织提供情报。只是……我担心他对我有防备，毕竟我之前疏远过他。”
这番话既表达了“忠诚”，又提出了“顾虑”，显得真实可信——既不是毫不犹豫地答应，显得冷血无情；也不是拒绝，显得立场不坚定。
戴笠眼里闪过一丝赞赏，把照片推给陈默：“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们会给你安排身份，帮你制造‘叙旧’的机会。你只要记住，你的任务是获取情报，不是和他谈感情。要是发现他有通共的实据，哪怕是老同学，也不能手软。”
“是！学生明白！”
陈默接过照片，指尖微微用力，照片的边角被捏得有些发皱——他知道，戴笠已经基本信任他了，这场忠诚度测试，他算是通过了。
戴笠站起身，走到陈默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陈默，好好干。我看好你，将来情报组的重担，还要靠你们这些年轻人挑起来。记住，跟着我，跟着党国，不会亏待你。”
“谢谢戴先生栽培！学生一定不负厚望！”
陈默恭敬地说，心里却松了口气——这场测试，比情报组的考核更凶险，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离开洋楼时，陈默手里攥着那张照片，指尖还残留着照片的温度。他知道，戴笠虽然信任了他，但肯定还会安排人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尤其是去武汉的任务，更是一场全方位的考验。
回到军校，陈默第一时间把照片藏进瓦西里的加密笔记本夹层——这是组织上的同志，他必须想办法把消息传递出去，提醒苏木注意安全。
他坐在桌前，拿出笔记本，用暗号快速写下：戴笠测试忠诚度，提及苏木同志，安排武汉任务，疑似监视。需尽快联系组织，传递警告。
晚上，王教官来找他，笑着说：“戴先生对你很满意，说你忠诚度高，应变能力强，准备给你安排个重要职位。好好干，将来前途无量！”
陈默点点头，装作“兴奋”的样子：“谢谢王教官，谢谢戴先生！我一定好好干！”
王教官走后，陈默坐在窗前。他想起戴笠的眼神，想起那张苏木的照片，想起自己每一次的回答。他摸了摸腰间的莲花玉佩，心里默念：我是陈默，代号寒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