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斯腾湖的硝烟散尽时，焉耆城的炊烟正袅袅升起。叶天等人带着获救的女子们回到城中，百姓们夹道相迎，欢呼声震彻街巷——这些女子多是焉耆本地人家的女儿，被阴癸派和西突厥残部掳走时，家人都以为再无相见之日。
傅诗涵站在城楼上，看着楼下相拥而泣的人们，眼眶微微发热。叶天递给她一块干净的帕子，轻声道：“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傅诗涵接过帕子，指尖却触到了他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握刀留下的痕迹。她想起这一路的厮杀，从长安到河西，从铁门关到博斯腾湖，他们好像总是在血与火里挣扎，却也在这挣扎里，生出了旁人无法替代的默契。
“师仙子呢？”叶天岔开话题，目光扫过城楼。
“刚带着佛骨舍利去雀离大寺了，”傅诗涵道，“她说舍利沾染了太多戾气，需要诵经净化，之后会派人送回长安的法门寺供奉。”她顿了顿，看向叶天，“那我们呢？接下来去哪？”
叶天望向东方，长安的方向被远山挡住，却仿佛能看到朱雀大街的车水马龙。“回长安。”他声音笃定，“西突厥的残部已灭，阴癸派元气大伤，河西的事该交还给朝廷守军了。我们这些江湖人，也该回去了。”
寇仲在一旁听到，立刻嚷嚷起来：“回长安好！老子早就想尝尝长安的胡饼了，比河西的粗面好吃多了！”他拍着徐子陵的肩膀，“子陵，回去后咱们去平康坊逛逛，听说那里的胡姬舞跳得绝了！”
徐子陵无奈地摇头：“就知道这些。回去后我想先去看看李靖将军，铁门关的战报该整理了。”
几人说笑间，焉耆城主带着官吏赶来谢恩，捧着金银绸缎要相赠，被叶天婉拒了。“我们不是为了这些，”他看着城主，“只希望你们能好好守住焉耆，让百姓们安居乐业，不再受战火侵扰。”
城主连连应诺，又设宴款待，叶天却以“归心似箭”为由推辞了。次日清晨，一行人简单收拾了行装，牵着从焉耆商栈换来的骏马，踏上了返回长安的路。
回程的路比来时顺畅得多。西突厥的残余势力被肃清后，丝绸之路重新畅通，商队往来不绝，沿途的驿站也恢复了秩序。叶天和傅诗涵并辔而行，时常会说起河西的种种——铁门关的雪，于阗的玉，龟兹的佛骨，还有博斯腾湖那场惊心动魄的爆炸。
“说起来，祝玉妍最后用的‘天魔解体’，真是吓人。”傅诗涵想起那震天的巨响，仍心有余悸，“若不是师仙子反应快，咱们怕是都要被埋在地宫里。”
“她也是被逼到绝路了。”叶天叹了口气，“《天魔策》练到极致，本就容易走火入魔，她执念太深，才落得那样的下场。”他看向傅诗涵，“其实你姑姑傅君婥，当年也是为了阻止阴癸派的阴谋，才与祝玉妍结仇的吧？”
傅诗涵点头，声音低了些：“我姑姑说，武功再高，若心术不正，终究是一场空。她让我千万别学阴癸派的功夫，说那是饮鸩止渴。”她攥紧了腰间的雪莲玉佩，“这次能拿到舍利，破了祝玉妍的血祭，也算是告慰姑姑的在天之灵了。”
叶天沉默片刻，从怀里掏出块玉佩——正是那半块与傅诗涵相拼的雪莲，是之前在阴癸派余孽身上搜到的。“这个，还是给你吧。”他将玉佩递过去，“凑成一对，也算是个念想。”
傅诗涵接过玉佩，两块玉拼在一起，正好是一朵完整的雪莲。她指尖摩挲着冰凉的玉面，脸上泛起微红，轻轻“嗯”了一声。
寇仲和徐子陵骑马跟在后面，看到这一幕，相视一笑，默契地放慢了速度，给两人留出些空间。
走了约莫半月，终于看到了长安的城楼。朱雀大街上车马如龙，百姓们脸上带着安居乐业的笑容，与河西的苍凉截然不同。叶天勒住马，望着熟悉的城门，忽然觉得恍如隔世——从离开长安到返回，不过数月，却像过了半生。
“先去见秦王吧。”叶天说道。如今李世民已是皇帝，他们这些立下战功的人，总该去复命。
太极殿上，李世民穿着龙袍，面容比之前更显威严，却也多了几分温和。听完叶天等人的汇报，他抚掌大笑：“好！你们不仅肃清了河西的边患，还保住了佛骨舍利，真是大功一件！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寇仲立刻道：“陛下，赏我们几坛好酒就行！最好是长安最烈的！”
李世民被他逗笑了，对身边的内侍道：“传朕旨意，赏叶天、寇仲、徐子陵、傅诗涵黄金百两，锦缎千匹，另赐叶天羽林卫指挥佥事一职，随朕左右。”
叶天却拱手道：“陛下，黄金锦缎臣愧领，但官职就不必了。臣是江湖人，自由惯了，怕是担不起重任。”
李世民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也罢，强扭的瓜不甜。既然你不愿为官，朕也不勉强。只是长安的城门永远为你敞开，若有难处，随时来找朕。”
从皇宫出来，已是黄昏。夕阳照在朱雀大街上，给青石板镀上了层金边。寇仲提着皇帝赏赐的酒坛，嚷嚷着要去醉仙楼庆祝，徐子陵笑着应了，却被叶天拉住。
“你们先去，我还有点事。”叶天看向傅诗涵，“你……要不要跟我去个地方？”
傅诗涵点头，跟着他往城南走去。那里有片曲江池，此刻正波光粼粼，岸边的柳树抽出了新芽。叶天停下脚步，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木盒，里面是枚用羊脂玉雕刻的莲花，正是他在龟兹时，让玉匠悄悄做的。
“之前在河西说过，回来后陪你泛舟。”他将木盒递给傅诗涵，“这个，算是赔礼，之前总让你担心。”
傅诗涵打开木盒，莲花的纹路细腻温润，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光。她抬起头，正好对上叶天的目光，那里面没有了厮杀时的锐利，只有温柔的笑意。
“其实……”傅诗涵轻声道，“我爹说过，等我找到能托付终身的人，就把雪莲玉佩的另一半给他。”她将两块拼在一起的雪莲玉佩递到叶天面前，“现在，我找到了。”
叶天的心猛地一跳，伸手握住她的手，玉佩的冰凉与掌心的温热交织在一起，像极了他们这一路的风雨与暖阳。
远处的醉仙楼传来寇仲的呼喊，大概是在催他们喝酒。叶天回头笑了笑，再转回来时，傅诗涵的脸颊比晚霞还要红。
“走吧，”他牵着她的手，往醉仙楼的方向走去，“别让他们等急了。”
曲江池的水波轻轻荡漾，映着两个相携的身影，渐渐融入长安的暮色里。江湖路远，未来或许还有风雨，但此刻的长安，风正暖，花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