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可将康术能抓获,使得公孙坚大为兴奋,虽然康术能神志不清已经变傻,但并不影响公孙坚的心情,何况趁机扳倒了心术不正的莫横,可谓一箭双雕。
严可趁热打铁晓以利害,公孙坚终于同意给予公孙言自由,但有个前提,就是严可必须亲自担保。公孙坚这一招既买了严可的面子,又把严可牢牢拴住,严可岂会看不明白,但他爽快地答应了。
三王子府内。
看着最后一队执行软禁任务的黑甲士兵撤离,公孙言立在空荡荡的庭院中,身影透着说不出的落寞。
他缓缓迈步走出府门,等候多时的周生生与宗强立刻迎了上来,一左一右地伴着他慢行。
连日来的波诡云谲早已将他磋磨得心力交瘁,尤其是公孙坚那番狠绝的做法,更是让他如坠冰窟。手足之间的猜忌与割裂,远比软禁的桎梏让他深受打击,连眉宇间都凝着深深的郁色。
周生生对他说:“走,我们到冰火楼,那里还有两个朋友给你接风。”
公孙言点头,三人一路无话。
到了冰火楼二楼包厢,修德良和老陈已经等在那儿。
周生生介绍说:“这是修德良修大哥,内关国三王子,这位是老陈,散人帮会长。”
然后,他拿出一坛杏花酿:“来,兄弟们,今天不为别的,就为三王子重获自由庆祝一下。”
说完把酒给每个人倒满,公孙言坐在那儿,双手抓住杯子,难过的低下头。
众人沉默下来,修德良走过去,搂住他的肩膀。
“兄弟,咱们俩都是各自王国的三王子,说起来好听,但受的磨难都不少,我在本国不受待见,在你们公孙国地位更低的可怜,特别是这两年咱们两国家关系不好时,我的日子真是过得很难,这条命都随时可能没有!”
宗强好奇地问:“从来没有听你说过。”
修德良点点头,说:“我在这无亲无故,孤单一人,最艰难时甚至吃饭都成了问题,受了很多挫折,流了数不清的泪!吃了很多苦!”
众人都看向他。
修德良继续说:“每到艰难的时候,我就想起一句话,这句话让我挺了下来,一直走到今天!”
公孙言抹掉眼泪抬起头,盯着他,问:“什么话?”
修德良一字一顿地道:“过了三年以后回头再看,这些事情还重要吗?”
此话一出,公孙言低头若有所思。
三年以后回头看,这些事情还重要吗?
三年之后,自己会是何等模样?三年之后,再回头看眼下的种种纠葛,又会是怎样的心境?
三年光阴流转,只怕早已是物是人非。到那时,今日困住自己的这道坎,还能称得上是坎吗?
念头翻涌间,他猛然顿悟。
原来在时间的洪流面前,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风物长宜放眼量,那些此刻看来宛若天堑、不可逾越的鸿沟,或许转瞬之间,便会化作过眼云烟,不值一提。
他拿起酒杯,扬脖一饮而尽,说了句:“没错,一切会过去!”。
周生生对修德良说道:“老兄,你行啊,一句话拨云见日啊,来来来,干了。”
众人将杯子一碰,一饮而尽。
公孙言对周生生说道:“唐老弟,我公孙言真正感谢你,你为了让我获得自由,付出了很多,严可严大人都告诉我了!”
周生生连忙摆手:“打住、打住,我不是帮你,我是帮我自己。”
宗强也跟着打趣:“不要感谢他,他是怕没有你,就参加不了坛香山的诸生大比!”
公孙言笑了:“对啊,唐生生,你应该感谢我,我要缺席这个组,参加不了诸生大比,岂不是损失更大?”
宗强马上附和:“那确实,不止唐生生感谢你,我宗强也要感谢你。”
这顿马屁拍的公孙言心情逐渐好起来。
一旁的修德良听不下去了,嚷道:“跑题了,跑题了,虽然这餐饭是慰问公孙言的,但对唐生生,我也是发自内心感谢他,说实在的,自从认识唐生生之后,得到许多帮助,特别是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及时援手!”
修德良说着端起酒杯望向周生生,老陈跟着点点头:“是是是,经济上彻底宽裕了!”
周生生站起身和修德良、老陈碰了下杯子:“能认识修大哥、老陈是我的荣幸。”
然后干了杯中酒。
众人放下酒杯后,公孙言望着老陈似有不解,宗强看在眼里,就将周生生慧眼识破铁蛤蟆,最后拍卖出高价的事告诉了他。
公孙言冲周生生说道:“不公平啊,为什么他们都有奖金,我没有啊?”
周生生嘿嘿一笑:“你以为随便就有啊,他们是帮我做事应得的报酬,要不你也帮我做件事?”
周生生冲公孙言眨眨眼,确实,关于父亲周大茂一家的事情,自己不便出面,需要公孙言帮忙。
“看在金币的份上,说吧,什么事?”公孙言也眨眨眼回应道。
周生生诚恳的说:“这件事真需要你帮忙。”
说完,走到公孙言身边,耳语了几句……
周大茂因受康泰享一案的株连被关进了集中营,并被贬为奴,昔日威风八面的都尉将军变成供人使唤的奴隶,这个人生打击是太大了,特别是他自己的老婆康江南,因是康泰享的女儿,在全家被宣布为奴时,当场被毒死,这让周大茂深感绝望,自己的家族辛辛苦苦委曲求全,从前朝苟存下来,攀附上康家这棵大树,以为高枕无忧,却不料依然逃脱不了被打入地狱的厄运。
望着高高的牢墙,看着牢房里关的五花八门的各种人,周大茂眉头紧锁,一脸愁容。他难以忍受,那一阵阵令人作呕的气色和肮脏的大通铺,让过惯了舒坦日子的他反胃,周大茂越想越恼火,越想越难受,没有了尊严,没有了自由,真想撞墙一死了之,但一想到自己两个未成年的儿女,想得到自己的老母亲,他又觉得自己不能死。
他现在骨肉分离,不知道自己的母亲被关在什么地方,不知道自己的两个孩子关在哪?无论前路何等黑暗崎岖,无论命运何等坎坷,他都必须咬紧牙关挺下去!
公孙言带着周生生的仆人雷忠赶到集中营时,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与绝望的气息。
值守的小吏见是三王子亲至,不敢怠慢,忙不迭地翻出登记名册,一五一十地禀报了周家的境遇。
“回三王子殿下,那周瑞丰和周圆圆两个少男少女,入营次日便被转去集市发卖,早已被人买走。他们的奶奶周唐氏年事已高,没人愿意要,还关在里头。至于周大茂,因牵涉康泰享的案子还没审结,朝廷没松口,暂未列入发卖名单。”
消息传到赶来的周生生耳中,他心头发沉,忙追问两个孩子的去向。公孙言借王室职权,差人火速核查。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结果便送了过来:周瑞丰被卖到了黑水公司辖下的星陨山黑水矿,那地方是出了名的苦地,矿奴存活率极低;而周圆圆,则被逐日城南两百里外、烂泥冲的大庄主高大利买去了。
“烂泥冲……高大利……”
周生生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名字,只觉得心口像是被巨石砸中,心急如焚。
他虽从未与周圆圆见过面,可那是血脉相连的亲妹妹,竟是落入素未谋面的大庄主手中,往后的日子想都不敢想。
血缘里的牵挂与家族的责任感如烈火般灼烧着他的心,容不得半分迟疑。
他当即谢过公孙言的相助,转身便往营外跑。牵过自己的马疾驰至城郊,寻了一处林木浓密、荒无人烟的僻静之地,召唤出炽烈鸟。
周生生纵身跃上鸟背,拍了拍它的脖颈,沉声道:“快,去烂泥冲!”
炽烈鸟长鸣一声,振翅直冲天际,掠过连绵的屋顶与田野,朝着逐日城南的方向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