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从来不是加害者。苏婉的声音从镜中传来。她伸手触碰镜面,涟漪中浮现新的场景:十二岁的苏柔深夜跪在祠堂,求祖宗保佑妹妹们平安。
钟明叔叔突然指着镜子:看钟夏的位置!
在祠堂场景的供桌上,摆着个小小的牌位——正是钟夏的。日期显示那年他因肺炎病危,而苏柔偷走了家族祖传的护身符塞进他病房。
许一感到后腰突然灼痛。她撩起衣角,发现胎记变成了祠堂供桌的形状,而位置浮现出钟夏的心电图。
所以所谓病毒...她喃喃道。
是诅咒。苏婉的幻影从镜中走出,祖母死前说过,苏家女子若动情于外人,会引发镜像反噬。
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照亮废墟上的裂痕镜,镜面突然映出祖母亲手烧毁护身符的画面。火堆旁跪着三个少女——正是她们十六岁那年,因为同时喜欢上转学来的钟夏而发誓断情。
许一突然想起那夜之后,苏柔就得了怪病。现在才明白,姐姐是替她们承受了反噬。
镜中场景再变:病重的苏柔在日记上写:若镜像必须存在,我愿成为那面镜子。而后纵身跳进老宅的古井。
许一冲向井口,却被钟夏的手拉住。他不知何时醒来,虚弱地指着井沿的刻痕——那是用指甲刻出的星图,与许一胎记的图案完全一致。
姐姐的遗书...苏婉递来张蜡封的纸,藏在井底二十年。
信纸展开,是苏柔娟秀的字迹:
当我发现诅咒的真相是心灵感应时,已来不及了。我们三人的感情共鸣会要了钟夏的命。唯一的解法,是让一个人成为情感的容器。
许一终于明白,那些病毒症状其实是苏柔在通过血脉传递警告。而所谓的镜像细胞,是苏家女子与生俱来的共情能力。
钟夏突然咳嗽着指向月亮。月光下,三人的影子不再交织,而是平行投向不同方向。但影子的心脏位置,都有个相同的缺口。
姐姐成了镜子,苏婉泪流满面,我们却当了真。
许一从衣袋掏出那支自动注射器。标签在月光下显现出隐藏的字迹:
「情感阻断剂——给想活下去的人」
她看向钟夏,发现他掌心也有支相同的注射器。而两人的影子,正不约而同地将针头对准心脏。
就在针尖即将刺入的瞬间,井底突然传来苏柔的呼唤:
小七...小婉...看井水!
他们扑到井边,看见水面倒映的月亮里,浮现出童年四人手拉手的画面。而每个人影的心口,都连着根发光的红线。
许一突然用注射器划破指尖,血滴进井水。涟漪中,红线并没有断裂,而是织成了新的图案——莫比乌斯环中心,开着朵小小的花。
姐姐...苏婉伸手触碰水中的花,你一直在等我们看懂。
钟夏突然笑了。他捡起井边的碎石,在井沿刻下新的星图——这次是三颗星等距环绕,如同稳定的分子结构。
当最后一笔落下时,许一感到后腰的灼痛消失了。胎记变成淡粉色的花瓣形状,与井水里的花一模一样。
黎明来临前,他们坐在井边分享那支草莓牛奶。晨光中,三个人的影子终于各自独立,但彼此的手势依然保持着牵拉的弧度。
许一在拆迁协议上签下名字时,添加了附注:
保留古井,纪念所有成为镜子的女孩。
很多年后,当游客问起井边的花瓣刻痕,看护老人总会说:
那是月亮的孩子,留给世界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