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出大事了,而且单鹏判断准确,应山又出了大事。
经过艰苦努力,二大队鼠疫疫情很快得到控制。消息传出,惊呆了应县城里的几头鬼子。
这几头鬼子是日军细菌战专家,他们以地质勘探小队名义,挂羊头卖狗日,留下县城,目的是评估对应山细菌战战果。但得到消息,让他们非常失望,穷乡僻壤之处,怎么能这么快控制住疫情?
几头鬼子不相信,但又不得不信。因此,他们推断,要么山里有治疗鼠疫的特效药,要么是游击队有能人。
应县守备大队大队长谷村也着急上火,就连细菌战都奈何不了二大队,这还不成了精?他已得知,二大队就守在柳行山上,于是不顾那几头鬼子反对,集结部队,借助夜色,奔袭七十里地,逼急柳行山。
接到暗哨报告,江月明和吉咏正立即带领战士转移,麦昌顺和铁柱指挥一中队在后面掩护。
一中队损失不小,好在二大队转移出来。不过,麦昌顺被鬼子掷弹筒击中,一枚弹片打在左眉骨上,身负重伤。吴德奎临来之前,麦昌顺仍在昏迷之中,医生说再醒不过来,生还希望已经不大。
祸不单行,不止二大队遭到鬼子伏击,在此之前,牛望田带领的应山抗日小队也遭到鬼子围剿。牛望田转移不及时,被鬼子伪军包围在一座山坡上。
牛望田和手下队员全部牺牲,牛望田头颅被鬼子割下,挂在南城门上示众。王五外出,躲过一劫,但报仇心切,潜入到应山日军守备司令部,用自制炸药包,与谷村同归于尽——
都是英雄好汉,都好华夏好儿郎,吴德奎说的沉重,无风听的浑身冰凉,却又从脚底燃起熊熊烈火,他坐不住,也站不住,腾地站起来,就往外走。
“你干嘛去?”吴德奎大声问道。
“你说我干嘛去?”无风已经打开房门。
“你站住!”单鹏赶紧从身后抱住无风。
无风一个转身,猛地甩开单鹏。
单鹏先撞在桌子上,桌子翻了,单鹏也趴在了地上,但仍在喊:“无风,哥哥求你——”
“你还知道是我哥哥?老牛,王五,多好的汉子,还有老麦,俺们俩在一起杀了多少鬼子,他要是死了,老子也不活了!”说着,无风迈腿就往外走。
单鹏顾不上疼,又去追无风。
吴德奎也追上去,从枪套取下自己手枪,塞给无风。
“你要干嘛?”无风瞪眼问道。
“老子不想说命令两个字,你要想去,先开枪打死老子。”吴德奎平静地说。
“你不是鬼子,可别拦着我!”无风咬牙说道。
“我早该是死人了,在汤家镇,我丢下了一千三百多兄弟的命,可想着还有你,还有三才,所以我还臭不要脸地活着,还要和你们一起打鬼子。可你这一去,就是和鬼子拼命。但我不能跟你回去,因为我已经是新四军,有自己任务,得服从上级命令,可又不能眼睁睁看着你送死,你就一枪打死我吧——”
“你混蛋!”无风又贴着吴德奎耳朵根,小声说道:“老子家仇报不了,难道兄弟们的仇还不能报吗?”
“仇,王五兄弟已经报了,把谷村炸了粉碎,我现在就请求你,留下来,继续和我们一起打鬼子,这也是报仇。”吴德奎说着,紧紧抱住无风肩膀。
单鹏也上前,紧紧抱住无风:“德奎说的对,你现在不是为了自己活,也不是为了好兄弟们活,是为了打鬼子活着,而且,你也是新四军的大队长了,得学会控制自己情绪。”
杜家振跑进院子,也使劲抓住无风胳膊:“队长,你先别回去了,等打完这边的鬼子,咱们二大队一起回去!”
“二大队?”无风愣住了。
“二大队也要来了。”吴德奎解释说。
“二大队也要来芒山?”无风好像仍没听明白。
吴德奎点头说:“对,因为担心鬼子继续投放鼠疫,二大队撤出山林,留下一中队,转移到南面应山,二中队、三中队刚转移到云岭镇,就接到命令,划归游击支队。”
刘鸿宇也已跟出来,他听明白了,心里更感觉无风有情有义,说话也更恳切:“无风队长,我不想恭维你,可我想说的都是实话,若不是你及时赶来,小鬼子还会接着扫荡,那叛徒也绝对会向鬼子告密,芒山游击队,还有咱们秘密抗日武装,都会遭到破坏。我代表芒山游击队,恳请您留下。”
这也是不让无风返回的原因,陆文亭、吴德奎,包括江月明、吉咏正都希望无风留下,尤其大部队刚刚到达陌生地域这一阶段。
单鹏被无风甩在地上,屁股正好磕在桌子上,现在还生疼。他忍着,继续劝无风:“刘队长说的对,或许这就是一种缘,一种让你留下打鬼子的缘,不然,咱们就那么巧,拦住蒋义那个叛徒?”
无风不再那么愤怒,他深深吸了两口气,又抬手使劲抓住自己的头发。他仍想回去,看看麦昌顺,还要去应山祭奠牛望田和王五。
但支队就好开拔过来,吴德奎还告诉无风,支队已得知鬼子在向南转移,所在来时路上,他奉命侦察了西南方向卫真县县城,里面只剩下三百个伪军,按陆文亭意思,去干掉这伙子伪军。但这伙子伪军已划拨给马为广和平军第一军,有可能马为广会向卫真县派驻 兵力,所以须尽快出发,配合二大队,一举攻破卫真县城,也为队伍补充给养。
“无风,等与支队会合,司令员就要宣布命令,你是独立大队大队长,我是第一总队队长,咱俩都是同一个级别了,你觉得打仗还能少得了你?而且司令员说了,你已经成为支队的一把尖刀。”吴德奎又一阵苦口婆心,才让无风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可想起麦昌顺,无风又一阵火急火燎。
“就是老麦牺牲,他也不会让你这么莽撞,记着,你现在的任务是去打仗!”单鹏冲无风吼道。
“你——”无风瞪眼看着单鹏。
单鹏也伸长脖子,瞪着无风:“怎么,我说错了吗?”
“但打完这仗,我必须回应山一趟。”无风说道。
单鹏点头,说:“好,我和老杜陪你一起回去。”
看无风已经答应下来,所有人松开了无风,单鹏开始揉着自己屁股,冲无风骂道:“好你个臭小子,差点把我盆骨给摔碎!”
“你活该。”对此,无风毫无悔意,他让杜家振去买香火纸钱,向东南遥祭牛望田。
想起牛望田,无风又一阵心痛和愧疚,可他不是在应山县城的无风了,正如吴德奎所说,他已经新四军,也有了任务,还是队长,已不再那么自由。
无风真想脱离队伍,天马行空,想怎么打,就怎么打——但吴德奎和单鹏表兄俩,真像自己亲哥哥。此后时间,无风走到哪,跟到哪,还一起来到村外高坡,和无风一起烧香,点燃纸钱,祭奠应山的英雄好汉。
天黑后,三人又抵足而眠,商量怎么打卫真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