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晚正盯着屏幕右下角的系统日志，眉头越皱越紧。监控画面在十分钟前闪了三下，地下b2入口的摄像头有三次短暂黑屏，每次间隔正好四十七秒。这不是故障，是有人在测试干扰频率。
她刚想调取备用线路回传数据，隔壁档案室传来一声金属拖动的闷响。
“嘘。”她抬手按住苏念的肩膀，顺带把电脑屏幕合上。苏念立刻闭嘴，连呼吸都放轻了。
两人蹲在工位后方，透过玻璃隔断往外看。三个穿黑色战术服的男人从消防通道进来，头戴面罩，手里握着短棍，动作不快但路线很准。其中一个举起对讲机低声说：“目标最后出现位置是2806。”
那是江晚晚的办公室门牌号。
苏念的手一下子攥紧她的手腕，指甲差点掐进肉里。江晚晚摇头，用唇语说了两个字：“密道。”
她们所在的这栋楼是老式金融大厦改建的，二十多年前设计时留了不少维修通道和应急出口。江晚晚参与过一次楼宇安全升级验收，记得图纸上标过一条从行政层通向数据中心的隐蔽检修道，入口就在茶水间后面的工具柜后面。
现在不是回忆的时候。
外面三人已经分头搜查，一人走向财务部，另外两个直奔她们这边。江晚晚轻轻拉开抽屉，摸出一支防狼喷雾塞进裤兜，然后拉着苏念贴着墙根往茶水间挪。
地板有点潮，可能是刚才下雨渗水。高跟鞋踩上去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江晚晚干脆脱了鞋，光脚往前走。苏念也学她，一边走一边小声吐槽：“我新买的丝袜啊……这破公司连地暖都不修。”
“活下来再报销。”江晚晚低声道。
茶水间的灯忽明忽暗，像是电压不稳。她们闪身进去，江晚晚迅速推开工具柜，露出后面一扇锈迹斑斑的小铁门。门把手上了锁，但她记得验收时拍过照片——锁芯早就坏了，只是摆设。
她用力一拽，门开了。
里面是一条狭窄的通道，布满灰尘，头顶只有半米高的空间，勉强能让人弯腰通过。空气闷得发霉，角落堆着几箱废弃的打印纸。
“你确定这玩意儿没塌？”苏念看着黑漆漆的前方。
“不确定，但比被抓住强。”江晚晚打开手机照明，率先钻了进去。
通道内没有信号，手电光扫过墙面，能看到一些模糊的涂鸦和施工标记。她们沿着管道一路往前，脚步声在封闭空间里回荡。走了约莫五分钟，前方出现一段垂直的检修梯，通往上一层。
“你先上。”江晚晚托了把苏念。
苏念踩着梯子往上爬，到一半时脚下一滑，整个人重重摔在金属踏板上，发出“哐”的一声。
江晚晚心头一紧。
果然，身后通道远处传来脚步声。
“有人进去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追兵来了。
江晚晚抬头看苏念，发现她抱着右脚踝龇牙咧嘴。“扭了。”她压低声音，“走不动了。”
江晚晚咬牙，转身把工具箱踢倒，扳手、螺丝刀哗啦散了一地。声响顺着通道传开，果然引来一阵急促的脚步。
“那边！”
趁着对方被吸引注意力，她背起苏念就往上爬。苏念虽然不算重，但长时间弯腰攀爬让她的手臂开始发酸。爬到顶楼平台时，江晚晚几乎耗尽力气，靠着墙喘了几口气才推开上方的活动盖板。
下面是设备间，灯光昏黄。她们跌进房间，江晚晚顺手拉下电闸，整个空间陷入黑暗。
“他们会不会顺着找上来？”苏念靠在墙边，疼得直吸气。
“会。”江晚晚听着通道里的动静，“但他们不知道出口有几个。”
她记得这条检修道最终连接的是数据中心的备用通风口，离主控台不远。只要能进机房，就有机会启动全域警报系统——那是她半年前推动上线的数据保护机制，一旦触发，整栋楼的安保都会自动封锁，同时向警方和集团总部发送求救信号。
但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过去。
两人摸黑穿过设备间，从另一侧小门进入走廊。走廊尽头就是数据中心的大门，厚重防火门上贴着“非请勿入”标识。
近了。
可就在她们即将抵达时，前方楼梯间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江晚晚一把将苏念拽进拐角储物柜，自己卡在最外侧挡住缝隙。
三名黑衣人列队走过，其中一人拿着平板，正在核对建筑结构图。他们显然知道这里有密道，而且清楚出口位置。
“目标可能逃向机房。”带队的人说，“守住所有入口，别让他们碰控制台。”
等脚步远去，江晚晚才松口气。她掏出手机想联系物业，却发现信号全无。wi-Fi也断了，整个楼层像是被人从网络世界切出去了。
“干扰器功率不小啊。”苏念小声说，“这些人专业得过分了。”
“不是普通绑匪。”江晚晚眯眼，“他们是冲数据来的。”
她想起上周那份加密文件——关于江叔父与澳岛资金链的完整流向图。那份资料目前就存在机房服务器里，尚未上传云端备份。
必须守住。
江晚晚扶着苏念重新出发，这次选择走天花板上的风管。她们撬开通风口盖板，爬进狭窄的矩形管道。爬行过程中，苏念不小心碰到了红外感应器，警报“嘀”了一声，持续不到两秒就被切断。
“完蛋。”苏念瞪大眼睛。
“快走。”江晚晚加快速度。
身后很快传来破门声和喊话指令。敌人开始清查所有可能藏身点。
风管尽头是机房上方的维修平台。她们顺着检修梯滑下去，落地时发出轻微响动。江晚晚立刻扑向防火门，试图反锁，却发现电子锁面板一片漆黑。
系统被切断了。
门外脚步逼近，越来越近。
“怎么办？”苏念靠在控制台边，声音有点抖。
江晚晚快速扫视四周，在主控台下方发现一个红色拉杆——物理隔离开关。这是她当初提的方案，防止黑客远程操控门禁。只要拉下它，防火门就会进入机械锁定状态，强行开启至少需要五分钟以上。
她用力一拉。
“咔。”
沉重的金属结构咬合声响起，门缝瞬间收紧。
几乎同一秒，外面传来撞击。
“砰！”
门框震了一下。
“他们在撞门。”苏念缩在角落。
“撑不了太久。”江晚晚转头看向应急面板。上面有个红色按钮，标注着“全域警报激活”。
按下它，整栋楼都会响起尖锐警报，警方会在八分钟内赶到。
但她不能现在按。
这些人不怕闹大，怕的是拿不到东西就收不了场。只要数据还在她们手里，对方就不敢直接动手杀人。
又是一记猛烈撞击。
门缝裂开一道细缝，一只手伸了进来，试图掰开门缝。
江晚晚一脚踹在门内侧，把那只手逼退。她的脚底火辣辣地疼，高跟鞋早丢了，现在光着脚站在冰冷的地砖上。
“你说罗坤明能不能收到我们失踪的消息？”苏念突然问。
“他会来。”江晚晚盯着那道裂缝，“但他现在还没到。”
第三轮撞击开始。
门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合金结构正在变形。控制台上的指示灯忽然闪了下红光，随即熄灭。
江晚晚伸手按住警报按钮，指尖微微发颤。
她没按下去。
因为她听到门外的人换了策略——不再撞击，而是有人开始用电锯切割门锁。
火花从门缝迸射进来，一粒烫到她的手背。
她没躲。
苏念抬头看她：“我们现在算是在等救兵吗？”
“不算。”江晚晚声音很稳，“我们在拖时间。”
又一簇火花溅出，照亮她绷直的下颌线。
门外，电锯声持续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