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账房把“私生”改写成“旁系投资”,试图用金钱和权势来掩盖那肮脏的本质。

年轻的情妇被安置在阿尔诺河对岸的粉色小楼,楼名学舌鸟,实则暗号待宰,就像一只被关在华丽笼子里的金丝雀,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每逢主家有宴会,她就得穿上最高级的威尼斯锦缎,怀抱婴孩,像展示一件会喘气的抵押品,在众人面前强颜欢笑,却不知背后隐藏着多少阴谋与算计。

然而,真正的抵押品其实是主家自己,他们在这场残酷的游戏中,早已失去了自我,成为了欲望的奴隶。

在某一年某某个王国内部的某个地方的冬夜,原配夫人的哥哥——那位在罗马教廷挂了号的枢机——派人送来一封短笺,上面只有一行冷冰冰的字:“若不想在复活节讲道时被公开绝罚,就亲自处理干净。”这短短一行字,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地刺进了主家的心脏。

于是,宴会散场后,主人端着温热的葡萄酒走上小楼,酒里浮着几粒苍白的杏仁,那杏仁就像隐藏在甜蜜中的毒药,随时可能夺走情妇的生命。

情妇喝完,把孩子放进摇篮,理了理鬓发,像是要赴一场迟到的舞会,脸上还带着一丝虚假的微笑。

药性发作前,她最后一次望向窗外:阿尔诺河上浮着碎冰,月光把冰块照成一枚枚未兑现的银币,仿佛在诉说着她那未完成的梦想和破碎的人生。第二天,仆人发现她伏在摇篮边,唇角挂着白沫,像雪,又像未说出口的诅咒,那诅咒仿佛是对这个不公世界的控诉。

再往北,十七世纪的阿姆斯特丹,账簿换成了股票,金钱的游戏变得更加复杂和残酷。东印度公司的董事们用“私生”做杠杆,把私生子包装成“海外总督候选人”,试图用权势和地位来掩盖他们那见不得人的身世。

船只出海前,总督府已备好镶金的婴儿房,那婴儿房就像一座金色的牢笼,囚禁着私生子那未知的命运;船只要是在马六甲被焚毁,婴儿房立刻改成骨灰堂,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那私生子的存在就像一场虚幻的梦。

1636年,某艘返航船带回的不是香料,而是一封装在蜡丸里的密信:总督在爪哇娶了当地公主,私生子成了合法的“混血继承人”。

这消息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阿姆斯特丹的交易所引起了轩然大波,当天股价暴跌,仿佛是市场对这个荒谬结果的嘲笑。

原配夫人没掉一滴泪,只把密信投进壁炉,转身吩咐管家:“去请最好的画家,给我的长子画一幅肖像,要站在世界地图前面。”地图上的爪哇岛被墨汁涂成一个黑洞,仿佛那里从来不曾存在过,就像要抹去这段不光彩的历史。

到了十八世纪的圣彼得堡,连黑洞都不需要了,一切都变得更加直接和残酷。叶卡捷琳娜时代的宫廷法典干脆把“私生”定义为“可消耗资产”,将私生子的生命视为可以随意处置的物品。

情妇们被安排住进涅瓦河畔的“玻璃宫”——外墙全由镜面组成,白天反射冬宫的金顶,夜里反射雪原的极光,唯独照不出自己的模样,就像她们在这世间没有立足之地,没有属于自己的身份。

而同样类似的故事也方式在一个雪夜,镜面宫里传来断弦般的尖叫,那声音划破了寂静的夜空,仿佛是命运的哀号。

女官们冲进去,只看见摇篮翻倒,炉火熄灭,雪片从敞开的窗灌进来,落在地毯上像一床碎骨,仿佛预示着这里刚刚发生了一场可怕的悲剧。

情妇被吊在水晶吊灯下,脚尖还穿着缎面舞鞋,鞋尖凝着冰,就像她那冰冷而又绝望的生命。

她的丈夫——彼时正陪同女皇检阅近卫军——收到急报后,只回了六个冰冷的字:“按惯例处理。”这六个字,如同一把冰冷的利剑,斩断了情妇最后的希望。

惯例就是:把尸体装进雪橇,拉到芬兰湾,凿开冰面,连人带摇篮沉进去。

冰层合拢前,有人看见那只缎面舞鞋浮上来一次,像一枚不合时宜的浮标,旋即又被暗流拖走,仿佛是情妇那不甘的灵魂在挣扎。

于是,欧洲的家谱越翻越厚,厚到每一页背面都渗着一圈淡褐色的渍。

那其实不是墨水,而是提前支付的惨痛代价,是无数私生子用鲜血和生命书写的悲剧。

每一次“废嫡立幼”的风声,都会让原配、大舅哥、教区神父、账房先生,甚至远在战场的雇佣兵,同时伸手到同一只钱袋里,摸出一截绞绳、一杯毒酒,或一把冰凿,为了维护那所谓的家族秩序和利益,不惜一切代价。

私生子们还没来得及长大,名字就先被写进遗嘱的附录,又被狠狠划掉;再写进下一任情妇的诗歌,再次被无情划掉。划到最后,只剩下一个冷冰冰的注脚:“倘若存在,即需抹除;倘若抹除,即从未存在。”

这便是他们那可悲又可叹的命运,在历史的长河中,如同一颗转瞬即逝的流星,短暂地划过,却留不下任何痕迹,只留下一片无尽的黑暗和绝望。

在欧洲的纹章学里,死亡从来不是意外,而是条款。

联姻合同最后一页永远留着一行极细的哥特体小字:“若任何一方擅自撕毁婚姻意向,违约者及其直系情感关联人须以生命抵偿”。那行字被金粉勾边,看上去像装饰,实则是断头台的倒影像。

十三世纪的香槟集市,羊皮卷轴堆成小山,最上面一卷用紫色丝带捆扎——那是勃艮第公爵与佛兰德伯爵的婚约附件。附件规定:若公爵次女在婚礼前与旁人私奔,男方家族有权以“维护血统尊严”为由,动用私刑。集市散场那天,卷轴尚未干透,公爵次女的“私奔对象”已被吊在集市广场的风向标上,尸体成了下一轮贸易的风向标。风干的靴子挂在脚踝,像一对被遗弃的婚戒。

十五世纪的亚平宁,婚书与毒酒共享同一张长桌。米兰公爵的私生子被正式写入婚约,成为“平衡势力”的棋子——只要他在成年礼前死亡,婚约自动失效,双方军队可立即开拔。成年礼前夜,少年在城堡花园“意外”被毒蛇咬伤。蛇是托斯卡纳山区特产,毒液剂量恰好够让心脏停跳而不损容貌,以便葬礼仍可办得体面。花园玫瑰因此得名“守誓者”,花瓣暗红,像凝固的静脉血。

十七世纪维也纳的美泉宫,镜厅的每一面镜子都预先录下了未来的残像:王子与公主并肩而立,背后却各有一把匕首。婚约附加条款写明:若任何一方在婚后十年内提出情感异议,异议者必须“自愿”死于决斗。十年后,公主的棺材从美泉宫侧门抬出,棺盖上刻着双人纹章——一半是哈布斯堡鹰,一半是洛林十字架,中间被一道裂缝劈开,裂缝里填满银粉,像一道永远合不上的闪电。

十八世纪圣彼得堡的冬宫走廊,婚约被印成淡粉色小册子,散发玫瑰水香气。条款却冷得惊人:若皇储在婚前与平民女子有染,平民女子须“意外溺亡”。涅瓦河开春时的冰层因此每年都要被凿开一次,冰洞里漂出的不是玫瑰花瓣,而是绉纱手套和散开的辫子。冰洞边缘的守夜人每年换一批,换到第五年,他们开始私下称呼那冰洞为“玫瑰井”。

十九世纪伦敦的摄政街,婚约被装进烫金信封,信封内层涂着微量砷粉。信封封口处印着一句拉丁格言:“Amor vincit, sed lex praecedit”——爱情至上,但法律先行。信封从未被寄出,因为收信人总在拆信前“心脏病突发”。医生诊断为“遗传性心律不齐”,只有药剂师知道,信封胶水里的砷粉足够让心脏停跳两次。信封被锁进银行保险库,编号A-13,库管员每年检查一次,每次都发现封口依旧完整,只是金粉暗了一层,像褪色的誓言。

二十世纪的瑞士苏黎世,婚约被缩印成一行微雕文字,嵌在订婚戒指内侧。文字只有一句:“若背叛,即永诀”。戒指被投进熔炉,金属融化时文字仍清晰可见,像一道无法愈合的疤痕。熔化的金属被铸成两颗子弹,一颗刻男方首字母,一颗刻女方首字母。子弹最终嵌在阿尔卑斯山某处无名岩壁,岩壁背阴面长出一丛白色野花,花名“守墓铃”,花期只有联姻纪念日那三天。

于是,欧洲的凄美结局从来不是文学修辞,而是合同附件。每一次棒打鸳鸯的喧哗,背后都有一本用血当印泥的账簿:死亡是利息,爱情是本金,而鸳鸯只是账面上两行随时可以被划掉的名字。

在历史那幽邃且漫长的回廊中徘徊,无数谜题如同隐匿于重重迷雾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萦绕在人们心头,挥之不去。

就好比在古代,太子的评判与选拔标准究竟是怎样的一番模样?

那些高高在上、掌控着生杀予夺大权的皇帝、君主,亦或是其他势力的领头人,为何往往不将那象征着无上尊荣与权力的位置传给自己最为宠爱的孩子,而是死死遵循着长子继承这一古老且看似冰冷的规则呢?

别天真地以为,那所谓的“立嫡立长”,在欧洲中世纪那神秘而威严的王家档案里,是什么闪耀着道德光辉的箴言。

它不过是一道被血反复润色、浸透着残酷与现实的技术规范,冷酷无情得如同冬日里呼啸而过的寒风。

当你小心翼翼地翻开从加洛林王朝到哈布斯堡那堆积如山、散发着岁月气息的卷宗,只要轻轻揭开羊皮纸那略显陈旧的背面,便能瞧见一排排用拉丁文精心缩写的备注:第一顺位男性,次顺位男性,宠姬所生男性。

这三行看似不起眼、如同细小针脚般的脚注,却如同命运之神手中那无情的判官笔,冷冷地决定了谁将戴上那象征着至高无上权力的王冠,从此君临天下、睥睨众生;谁会被终生软禁在阴暗潮湿、不见天日的角落,在孤独与绝望中度过余生;谁又会在黎明前那最为黑暗的时刻,无声无息地消失于塔楼楼梯那冰冷、陡峭的拐角,仿佛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

这技术规范为何如此顽固,如同顽固不化的千年磐石,任凭风吹雨打、岁月侵蚀,都丝毫不动摇?

原因简单得如同算盘珠子般清晰明了、一目了然:长子的身份,等同于政治期货,是一种蕴含着无限可能与巨大利益的战略投资。

在九世纪那风云变幻、战火纷飞的《凡尔登条约》附件里,查理曼的孙子们用粗红线将庞大的帝国狠狠切成三份,仿佛是在分割一块巨大的蛋糕。

红线旁边标着一行小字,看似平淡无奇,却蕴含着深刻的政治智慧:“长子继承可免二次战争费用”。

换句话说,把第一颗棋子提前钉死在棋盘那关键的位置上,后面的人就算再怎么愤怒地掀桌子,也只能掀到棋盘边缘,根本无法动摇这既定的、不可更改的局面。

因为一旦长子继承的规则被打破,各方势力必然会为了争夺那至高无上的权力而展开一场惨烈无比、血流成河的战争,其代价之高昂,远非一个国家所能承受。

而非长子呢,在大部分时候都基本上等同于火药引线,是一种潜在的危险因素,随时可能引发一场毁灭性的灾难。

十一世纪诺曼底公爵罗贝尔的私生子威廉,也就是后来威震四方、改变欧洲历史格局的征服者,他之所以能翻盘,实现从私生子到帝王的华丽转身,并非是因为老爸“更喜欢”他,对他有着特殊的偏爱,而是因为老爸的正妻没生出成年儿子。

一旦正妻真生出长子,私生子的身份立刻就会被无情地登记为“可雇佣兵源”,沦为被金钱驱使、为他人卖命的工具,而非“可继承血胤”的尊贵继承人。

在帝王家那冰冷而残酷的世界里,“喜欢”不过是一种变量,如同变幻莫测的天气,随时可能改变;而债务则是常量,坚如磐石,是维系国家稳定与运转的基石。

十三世纪法兰西王室账本里,路易八世给长子的年金是二万图尔里弗尔,那是一笔足以让普通人梦寐以求、一辈子都花不完的巨额财富;而给次子的“宠爱费”却只有一千二百,两者之间的差距如同天壤之别。

旁边注脚冷得如同寒冬的冰霜,让人不寒而栗:“一千二百里弗尔可购五百弩兵,二万里弗尔可抵一次对英战争赔款。”感情在账簿里被无情地换算成军队、关税、赎城金,小数点后面再多柔情,也抵不过国债那长长的零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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