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寡妇出逃后的第三天,供销社的陈副主任来了。
这次他的脸色很难看。
“长有,你这事闹得太大了。”陈副主任坐也不坐,“上面已经知道了,说你们搞假货败坏了供销社的名声。”
王长有还想狡辩:“陈主任,我真不知道李寡妇会……”
“别说了!”陈副主任打断他,“现在县里要求严查,所有跟这事有关的人都要处理。你的代销点,得收回。”
王长有脸色煞白:“陈主任,您听我解释……”
“没什么好解释的。”陈副主任的态度很坚决,“而且说实话,你现在在村里的名声,也不适合再代表供销社了。”
这话戳到了王长有的痛处。这几个月来,他的各种阴谋诡计逐渐败露:放高利贷被人痛恨,挑拨离间被人识破,假青皮事件更是让他成了众矢之的。
现在村里人提到王长有,都是摇头叹气:“这人心坏了。”
供销社当然不愿意跟这样的人继续合作。
“那我家这店咋办?”王富贵急了。
陈副主任看了看这个年轻人,倒是有些同情:“富贵,你跟你爹不一样。这样吧,你要是愿意,可以自己租下这个门面,开个小卖部。”
王富贵早就看出来了,这几个月父亲搞的那些把戏迟早要败露。而且供销社改革的风声他也听到了,很多地方的供销社都在收缩业务。
“陈叔,我愿意!”
“但有个条件,”陈副主任严肃地说,“你不能再用供销社的名义,也不能享受供销社的优惠政策。完全是个体经营。”
“没问题!”王富贵满口答应。
王长有在一旁听着,心里五味杂陈。自己辛苦经营了这么多年的关系网,现在全都断了。连儿子都要跟自己划清界限。
“富贵,你这是要跟我撇清关系?”
王富贵看着父亲说:“爹,不是撇清关系,是各走各的路。您搞您的放贷,我做我的买卖。但我不能让您的名声影响了我的生意。”
这话让王长有很受伤,但他又反驳不了。
第二天,“王家代销点”的牌子就被摘下来了,换上了“富贵小卖部”的手写招牌。
王富贵重新整理了货架,把父亲那些“灰色”商品都清理掉,重新从县城进了一批干净的货物。
最重要的是,他在门口贴了一张告示:
“本店从今日起独立经营,与任何人和机构无关。童叟无欺,现金交易,欢迎监督。”
村里人都明白这话的意思:王富贵要跟他父亲划清界限。
王富贵的这个决定很明智。在父亲名声彻底败坏的情况下,只有与他切割,才能保住自己的生意。
而且他发现,个体经营反而比代销更自由。不用受供销社的束缚,可以进更多样的货,定价也更灵活。
王长有看着儿子的小卖部生意越来越好,心情很复杂。一方面为儿子高兴,另一方面又感到被抛弃的孤独。
“富贵,你真要跟我划清界限?”
“爹,生意归生意,亲情归亲情。”王富贵的回答很成熟,“我不会不管您,但也不会让您的事影响我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