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晓东的生日宴定在结课考试后的周四晚上,地点选在白金市云顶酒店。
直径三米的水晶吊灯悬在天花板中央,折射出万千光点,将整个宴厅照得如同白昼,四周的罗马柱缠绕着新鲜的白玫瑰与蓝绣球,空气中飘着香槟与甜点的甜香。
入口处的侍者礼貌地上前,示意所有人交出电子设备。
阮芜早有准备,将手机和钱包一起放进丝绒袋,看着侍者贴上编号标签后收入密码箱,脸上没露出丝毫异样。
Eden之前已经发来消息,确认了富太太的说法,也印证了祁砚的说辞。
而她今晚也是来印证自己的猜测——
陈家会不会借着今晚的宴会公布陈晓东和李倩结婚或者订婚的消息。
毕竟这个宴会来的时间实在巧。
阮芜穿了一身月白色鱼尾礼服,裙摆缀着细碎的珍珠,走动时泛着柔和的光泽,上身是简约的抹胸设计,颈间戴着一条细巧的钻石项链。
她没化浓妆,只淡淡扫了层豆沙色口红,长发松松挽成低髻,露出纤细的天鹅颈,既不会过分张扬引人注意,又足够撑得起场合。
宴厅内觥筹交错,穿着高定礼服的名媛和西装革履的公子哥聚成一个个小圈子,谈笑风生间满是商业联姻的试探。
阮芜本就不是这个圈子的人,索性端了盘草莓慕斯,躲到角落的雕花圆桌旁,一边小口吃着,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全场。
主人公迟迟不到,人群中渐渐有了些细碎的议论声。
就在这时,入口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不少人的视线齐刷刷投了过去,阮芜也跟着抬眼。
祁砚和一个穿酒红色西装的公子哥并肩走来。
他今天穿了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内搭同色系真丝衬衫,领带打得一丝不苟,金丝框眼镜后的黑眸沉静如水,将周身的奢华衬得愈发内敛。
比起他的端正,旁边的公子哥就张扬多了。
酒红色西装上别着枚银色骷髅胸针,右耳的黑钻耳钉在灯光下闪着冷光,进门时还朝人群吹了声口哨,活脱脱一副流连花丛的浪荡模样。
“那不是祁砚吗?他怎么会来?”
“旁边的是白家小少爷白骁吧?听说他和陈家不对付啊……”
窃窃私语声传入耳中,阮芜视线打了个转放在那位白小少爷身上,因为她突然想起那天在假面舞会上戴着狮子面具男对他的称呼。
他会是“白先生”吗?
不等她细想,入口处的灯光再次亮起,这场宴会的主人,终于登场了。
陈晓东穿了一身银灰色定制西装,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他身后跟着的李倩,穿了条香槟色抹胸长裙,裙摆层层叠叠的薄纱遮住了小腹,颈间戴着陈家传下来的翡翠项链,衬得她肌肤胜雪,被金钱和精致生活浇灌多年的容颜实在出众。
阮芜的目光下意识落在李倩的小腹上,薄纱虽能遮挡,却掩不住那若有似无的隆起。
她看得太专注,没注意到李倩突然转了头,阮芜慌忙收回视线,刚想低头假装吃甜点,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笼罩下来,带着熟悉的雪松香气。
“陈万年在二楼,收敛点。”
祁砚的声音压得极低,混在远处的碰杯声里,只有她能听见。
他随手端起旁边桌上的一杯香槟,又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她身侧,宽肩恰好挡住了来自李倩的视线,也遮住了二楼走廊可能投来的目光。
阮芜端起桌上的果汁,假装喝了一口,眼角的余光瞥见李倩正和一位贵妇人说话,视线却时不时往这边瞟。
而二楼的栏杆后,一个穿深灰色西装的中年男人正低头和助理说着什么,正是陈万年。
就在这时,宴会厅的灯光突然暗了下来,只有追光灯打在陈晓东身上。
他走到话筒前,清了清嗓子。
“感谢各位来宾今晚抽空参加我的生日宴......”
后面的话阮芜没有听清,她的注意力一直跟着李倩移到二楼,犹豫片刻起身准备跟上去,却被祁砚在桌下拉住手腕。
“干什么?”
阮芜猛地回头,压低声音挣了挣,没注意到二楼的陈万年正顺着李倩指的方向看过来,目光扫过祁砚时骤然一凝,随即飞快收敛了锋芒,朝祁砚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祁砚没松手,反而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腕示意她冷静。
他摘下鼻梁上的金丝框眼镜,从口袋里摸出绒布,垂头仔细擦拭着镜片,声音轻得像耳语。
“前两天吴家出了桩大事,听说了吗?”
阮芜一愣。
吴家是白金市的老牌家族,早年靠建材生意发家,后来涉足娱乐业,行事向来张扬。她只隐约听过吴老板娶了个名校毕业的名媛太太,在圈子里炫耀了很久。
“吴太太带着情人私奔,被吴老板当场逮住。”
祁砚重新戴上眼镜,镜片后的黑眸沉静如深潭。
“更有意思的是,吴老板查了才发现,这位名媛太太根本是冒牌货,出自一个专门培训假少爷假名媛的地下机构,骗了他近千万资产。”
他伸手拿过阮芜手边的银勺,在她没动过的草莓慕斯上挖了个浅坑,递到她唇边。
“吴家和陈家在三个地产项目上有合作,你猜吴老板从他那位假太太嘴里,撬出了什么?”
阮芜的后背瞬间沁出冷汗。
她猛地偏头躲开冰凉的银勺,脑子里轰的一声。
Eden之前的消息就是来自那位吴太太!
如果吴太太被抓后供出了Eden,那Eden再顺藤摸瓜找到她,不过是时间问题。
而陈万年和吴家有合作,说不定早就知道了这桩事,甚至已经查到了Eden头上!
“我知道了。”
不等祁砚再开口,阮芜抓起椅背上的披肩裹住肩头,转身就往宴厅外走。
拿回自己的东西,阮芜快步穿过铺着红地毯的走廊,推开标着“宾客休息室”的雕花木门。
这里是陈家为外围宾客准备的偏厅,比起主厅的奢华低调了不少,水晶灯换成了复古铜灯,散落着几张皮质沙发,不少h大的同学都聚在这里,她还看到苏曼和张青青正端着果汁说笑。
阮芜没心思打招呼,攥着丝绒袋钻进最里面的隔间,反锁房门后才掏出手机,立刻调出通讯录拨给Eden。
电话响了五声才被接起,对面传来Eden带着睡意的瓮声瓮气。
“又怎么了?我正补觉呢——”
是Eden的声音,阮芜却心脏骤然一沉,她没等对方回应,果断按下挂断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