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下午三点的高层会议室，气氛压抑得像暴雨前的天空。
红木长桌两侧，公司核心高管们正襟危坐，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些。林宇坐在主位，指尖轻轻叩着桌面，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斜对面的钱坤身上。后者今天特意穿了件崭新的定制西装，头发梳得锃亮，嘴角还挂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笑意，仿佛只是来参加一场普通的月度例会。
“今天叫大家来，不聊业务，先解决内部问题。”林宇的声音不高，却像一块石头砸进平静的湖面，瞬间打破了会议室的沉默。
钱坤端起茶杯的手顿了顿，随即嗤笑一声：“林总这是唱哪出？公司业绩蒸蒸日上，哪来的什么内部问题？别是最近忙跨境项目忙糊涂了吧？”
他这话里带刺，明着是关心，实则是暗讽林宇只顾着外部业务，忽略了公司元老。几个原本跟钱坤走得近的部门经理也跟着附和，会议室里顿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糊涂？我看是有些人揣着明白装糊涂。”林宇抬了抬手，马哲立刻起身，将一份份打印好的文件分发给在座众人。
文件第一页，就是上个月跨境电商平台搭建项目的资源分配表。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原本该分给技术三部的核心开发任务，被硬生生挪给了钱坤嫡系的技术一部；而技术三部申请的三台高性能服务器，拖了半个月才批下来，还是技术一部淘汰下来的旧机器。
“上个月跨境项目延期，客户发了警告函，大家都知道吧？”林宇的目光落在技术三部总监脸上，对方点了点头，脸色有些难看，“当时查原因，说是服务器性能不足导致开发卡顿，现在看来，根本是有人故意卡资源、搞内耗。”
钱坤的脸色终于变了变，却依旧嘴硬：“资源调配是公司正常操作，技术一部经验丰富，把重要任务交给他们，也是为了保证项目质量。”
“保证项目质量？”马哲冷笑一声，点开投影，屏幕上立刻出现了技术一部的项目进度表和报销凭证，“技术一部接手核心任务后，不仅进度比预定慢了三天，还在项目中期申请了一笔‘紧急设备采购费’，买了两台最新款服务器，可据我所知，这两台服务器至今还在仓库里吃灰。”
话音刚落，财务总监张磊也站了起来，推了推眼镜：“还有更有意思的。前两个月的渠道拓展项目，钱副总嫡系的市场二部，明明只完成了百分之六十的指标，却拿到了全额奖金；而市场一部超额完成百分之二十，奖金却被砍了三成。另外，我们还查到，市场二部最近几个月的报销里，有不少虚假票据，涉及金额近十万。”
一份份证据被摆在明面上，像一记记耳光抽在钱坤脸上。他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额角青筋突突直跳，拍着桌子站起来：“林宇，你这是故意针对我！我跟着你从车库里创业，没日没夜干了三年，现在你翅膀硬了，就想卸磨杀驴？”
“卸磨杀驴？”林宇看着他，眼神里满是失望，“老钱，我从来没忘过你当初的功劳。可公司不是你家的后花园，你不能凭着老资历就拉帮结派、徇私舞弊。你看看这些数据，看看被你打压的同事，看看因为你派系斗争差点黄掉的项目，你对得起公司，对得起跟着我们一起打拼的人吗？”
钱坤还想狡辩，转头看向那些曾经跟他称兄道弟的元老，试图煽动他们：“兄弟们，当初咱们一起吃泡面、睡公司的时候，林宇还没这么多花花肠子！现在他重用外人，把咱们这些老兄弟晾在一边，再过段时间，咱们都得被他踢出去！”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沉默。
坐在旁边的生产部总监，当初是钱坤一手提拔起来的，此刻却把头埋得低低的，不敢看他；行政部经理更是悄悄往旁边挪了挪椅子，跟他拉开距离。大家心里都清楚，钱坤这段时间的操作太过火，早就引起了众怒，现在证据确凿，没人愿意跟着他一起趟浑水。
“怎么？都不说话了？”钱坤看着众人的反应，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语气里带着几分歇斯底里，“你们忘了当初是谁帮你们争取福利、是谁在林宇面前替你们说话了？”
“老钱，”研发部老总监叹了口气，开口道，“大家念你的好，但你这次确实做得太过分了。公司要发展，不能再搞小团体那一套了。”
这句话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钱坤踉跄着后退了一步，扶着桌子才勉强站稳。他看着满桌的证据，看着众人冷漠的眼神，再看看林宇那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目光，终于明白，自己今天是彻底栽了。
他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那些准备好的狡辩之词，在铁证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钱坤粗重的喘息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汽车鸣笛声。林宇看着失魂落魄的钱坤，心里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只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