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项目的五万违约金到账通知，像一记耳光抽在林宇脸上。他捏着手机，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办公室里的空气都透着股压抑的铁锈味。
马哲推门进来时，正撞见林宇盯着窗外cbd的车水马龙发呆。“林总，这五万块不能就这么打了水漂。”马哲将一份刚打印好的部门协作效率报告放在桌上，“我统计了近三个月的数据，钱坤派系涉及的部门，流程审批效率比其他部门低了40%，光逾期违约金就赔了快二十万。”
林宇转过身，眼底带着血丝：“我知道他有问题，但老钱是公司元老，没实打实的证据，动他会动摇人心。”
“那就找证据。”马哲推了推眼镜，语气冷静得像把手术刀，“我已经和张磊碰过头了，财务那边先查异常资金流向，我这边盯项目数据篡改和资源倾斜，咱们双管齐下，不信抓不到他的把柄。”
林宇点了点头，敲定了暗查的规矩：“这事要绝对保密，除了咱们仨，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张磊那边，你多叮嘱几句，财务数据涉及核心机密，别打草惊蛇。”
当天晚上，财务总监张磊的办公室就成了临时“作战指挥室”。他搬来三个保险柜的账本，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表格闪着蓝光。马哲则守在另一台电脑前，黑进了公司内部的项目管理系统，调取近半年的审批记录和资源分配台账。
“你看这个。”张磊突然指着屏幕上的一条采购记录，“钱坤老家的那家五金供应商，今年给公司供的货，报价比市场均价高了20%，但每次付款都走的加急通道，备注还写着‘战略级合作’。”
马哲凑过去一看，供应商名称是“坤宇五金”，注册地址和钱坤老家的村子一模一样。“再查这家公司的股东信息。”马哲敲了敲键盘，很快调出了工商登记资料，法人那一栏写着钱坤堂弟的名字，而实际控股人里，藏着一个和钱坤妻子同名的女性。
“这就有意思了。”马哲冷笑一声，“用亲戚的公司套取公司利润，够他喝一壶的。”
两人正聊着，张磊又发现了新线索。近三个月，钱坤牵头的几个项目，报销费用里频繁出现“商务招待”“技术咨询”的大额支出，可对应的凭证要么模糊不清，要么根本查不到合作方的记录。“这里面至少有五十万的支出是虚的。”张磊摸着下巴，“我再查查资金最终流向。”
与此同时，马哲在项目管理系统里也有了收获。他对比了德国项目和钱坤牵头的国内商超项目的资源分配记录，发现原本划拨给德国项目的三台进口服务器，被人用“设备故障维修”的借口，临时调拨给了商超项目，而维修记录里，根本没有对应的故障报备。
“还有这个。”马哲点开一份绩效考评表，技术部副主管李军，明明连续三个月项目逾期，却被评了“优秀员工”，而给他打分的，正是钱坤。相反，几个拒绝配合钱坤派系操作的主管，考评结果全是“待改进”。
为了拿到更实的证据，马哲还找了技术部主管赵伟私下谈话。赵伟早就对钱坤的做法不满，当即拿出了一份录音，里面是李军让他故意拖延德国项目服务器权限审批的对话，李军还在录音里明确说“这是钱总交代的，出了事有他兜着”。
调查进行到第三天，张磊那边传来了重磅消息。他通过银行流水追踪，发现钱坤堂弟的五金公司，每次收到公司货款后，都会有一笔固定比例的资金，转到钱坤妻子的个人账户里，半年下来，累计金额超过了一百万。
“证据链差不多够了。”马哲把所有材料整理成一份加密文件，递给林宇，“但现在还有个问题，公司里其他高管对这事是什么态度？要是咱们动钱坤，有人跳出来反对，反而麻烦。”
林宇深吸一口气：“这事我来试探。”
第二天一早，林宇以“优化部门协作流程”为由，召开了高管碰头会。会上，他有意无意地提起近期项目逾期和采购成本过高的问题，还特意点名问了几个元老级高管的看法。
市场部总监老陈是和林宇、钱坤一起起家的，他犹豫了半天，才低声说：“林总，其实钱总最近的一些操作，我们几个老伙计都看在眼里，只是碍于情面，不好说。他那老家的供应商，确实有点离谱。”
另一位高管也附和道：“还有部门里的派系问题，底下员工都怨声载道了，再这么下去，公司的人心都要散了。”
见几位元老都不站在钱坤那边，林宇心里有了底。散会后，他把马哲和张磊叫到办公室，指着加密文件说：“证据够了，不过先别急着摊牌。再观察两天，看看钱坤还有没有其他动作，顺便也让其他高管心里有个准备。”
马哲点了点头：“我已经让赵伟继续留意李军那边的动静，有新情况随时汇报。”
就在三人以为调查已经接近尾声时，张磊又发现了一个新疑点。钱坤最近在私下接触公司的几个小股东，似乎在游说他们支持自己，想要在下次董事会上，争取更多的话语权。
“看来他还想搞更大的动作。”林宇眼底闪过一丝冷意，“既然他不识好歹，那就别怪我不念旧情了。”
窗外的夕阳渐渐落下，将办公室的影子拉得很长。林宇看着桌上的加密文件，知道一场关乎公司命运的内部风暴，已经箭在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