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看着办公桌上刚送来的季度营收报表，指尖在“跨境业务同比增长120%”的数字上敲了敲，嘴角刚扬起一点弧度，就被门口传来的一声重重推门声打断。
进来的是钱坤，这位跟着林宇从城中村小办公室一路闯到cbd甲级写字楼的元老副总，如今西装革履的行头里，早已没了当年啃着泡面改方案的局促。他将一份部门人员调动申请拍在桌上，声音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强硬：“林总，市场部副经理的位置不能给那个海归，老周跟着公司干了五年，论资历论贡献，轮也轮不到外人。”
林宇拿起申请单扫了一眼，眉头微蹙。市场部副经理的岗位是马哲牵头的人才升级计划里的关键一环，目标是补齐公司跨境营销的短板，而钱坤力荐的老周，连基本的海外社媒平台都玩不明白。“老钱，这个岗位有明确的能力要求，老周的业务范围和经验都不匹配。”
“能力？”钱坤冷笑一声，往沙发上一坐，二郎腿翘得老高，“我看是有些人想借着招新人，把公司的权都攥到自己手里吧？马哲刚来仨月，就敢指手画脚动咱们老班底的蛋糕了？”
这话里的火药味，林宇听得明明白白。自从马哲加盟并接连打出几次漂亮的反击战，钱坤的抱怨就没断过。起初林宇只当是老员工对新制度的不适应，直到最近半个月，公司里陆续传出些奇怪的风声——项目审批流程莫名变慢，几个非钱坤派系的部门主管频频被穿小鞋，就连原本敲定好的供应商对接，都能被钱坤找借口卡上三天。
“老钱，咱们是做企业的，不是搞山头主义的。”林宇放下申请单，语气沉了几分，“马哲的方案是经过管理层集体讨论的，你有意见可以提，但不能拿‘老班底’当挡箭牌。”
钱坤显然没听进去，他从兜里掏出一份皱巴巴的会议记录，拍在桌上：“上周联盟内部的资源分配会议，你把国际品牌的配套订单给了新成立的供应链部门，我手下的采购部愣是一点汤都没喝到。林总，别忘了当初是谁在你没钱没资源的时候，把老家的房子抵押了给公司凑周转金。”
这话戳到了林宇的软肋，却也让他心里的疑云更重。当初抵押房子的情分，林宇一直记着，所以公司做大后，不仅给了钱坤副总职位，还分了5%的干股。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份情分成了钱坤拿捏公司决策的筹码。
送走钱坤后，林宇叫来秘书，让她把近一个月的项目分配记录和部门费用报销单全送过来。等报表堆成小山，林宇越看越心惊：钱坤手下的采购部，最近三个月的合作供应商全是他老家的亲戚企业，报价比市场均价高了15%；而几个由马哲牵头的跨境项目，要么被分配到最老旧的办公设备，要么被临时抽走核心技术人员，导致进度滞后了近一周。
更让林宇在意的是，下午的高层碰头会上，钱坤当着所有人的面，阴阳怪气地提了一嘴“公司现在是外来和尚好念经”，话音刚落，就有三个部门经理跟着附和。这三人都是钱坤一手提拔起来的，如今隐隐成了公司里的“坤系”小团体。
散会后，技术部主管赵伟偷偷拽住林宇，递过来一份加密文件：“林总，这是上周钱总让我把跨境数据接口的权限开放给他亲信的申请，我觉得不对劲，没敢批，您看看。”
林宇点开文件，后背瞬间冒了层冷汗。那接口连着公司核心的用户数据和财务系统，一旦泄露，后果不堪设想。他这才意识到，钱坤的野心早已不止于争个部门副经理的位置，而是想攥住公司的核心权力。
晚上回到家，林宇靠在沙发上，翻着手机里当年和钱坤挤在小办公室的合照，心里五味杂陈。马哲不知何时发来一条消息：“林总，钱副总最近在拉拢生产部和行政部的负责人，怕是要搞动作，需不需要我查一下他那边的账目？”
林宇盯着屏幕沉默了半分钟，回了句“先按兵不动，收集证据”。他不是没想过直接摊牌，可念及旧情，总想着能给对方留条退路。但他也清楚，再这么纵容下去，整个公司的根基都要被这内部的蛀虫给掏空。
窗外的cbd灯火通明，林宇却觉得心里沉甸甸的。比起高磊明面上的封锁，这藏在暗处的内部隐患，才是最让人防不胜防的暗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