钧尘天核心旗舰的爆炸,如同一颗超新星在敌军阵列中央绽放。吞噬的余波横扫四方,十几艘邻近的“净世方舟”如同被无形巨口啃噬,结构扭曲崩解,化为纯粹的能量流被扯入黑暗。那三位上古仙帝残骸发出最后的、充满不甘与怨毒的嘶嚎,在失去旗舰能量支持与指挥后,被云梦瑶调度集火,逐一轰成碎片,残存的法则碎片与怨念被道一以佛光强行净化。
正面战场,敌军士气彻底崩溃。“狂信者”军团陷入混乱,剩余“净世方舟”各自为战,在金曦、空明、玄阳、真武等天域联军本就动摇的军心下,溃败如山倒。神朝大军趁势掩杀,扩大战果。
当最后一艘负隅顽抗的“净世方舟”在“永恒神舟”的主炮下化为宇宙尘埃,标志着九霄天最后一支有组织的抵抗力量,覆灭了。
陨星防线内外,漂浮着无数战舰残骸与修士尸身,星辰黯淡,血雾弥漫。但胜利的喧嚣并未持续太久,一种更加沉重、更加肃杀的气氛,在神朝大军中蔓延开来。
所有将士,无论修为高低,都感受到了。那股自太霄天方向传来的、冰冷无情、仿佛凌驾于万物之上的注视与威压,非但没有因为联军的溃败而减弱,反而变得更加清晰,更加……咄咄逼人。
“无劫号”舰桥,战后会议。
火灵儿抹了抹脸上并不存在的血迹,狐尾却有些蔫蔫的:“打赢是打赢了,可心里咋更堵得慌了?那边……”她指了指太霄天的方向,做了个鬼脸,“感觉像被啥玩意儿死死盯上了,浑身不自在。”
夜琉璃把玩着一枚从敌军将领身上搜来的、已被天道污染的破碎法器,指尖阴影吞吐,将其侵蚀殆尽,语气玩味:“因为它不再需要这些棋子了。五方天域联军,不过是拖延时间和消耗我们的炮灰。真正的舞台,一直都在那里。”她也望向那片被无形阴霾笼罩的星域。
云梦瑶面前的星图上,代表太霄天的区域已是一片沉郁的暗色,其中隐约有一颗缓慢搏动的黑暗心脏虚影,周围缠绕着密密麻麻、代表极高能量反应与法则锁链的光标。“根据从溃军高层神魂中提取的碎片信息,以及天命术推演,伪天道在太霄天的力量布局已收缩至极致。它抽干了其余天域最后的潜力,全部用于加固太霄天本身的防御,并加速‘那个东西’的完成。”她指尖轻点,星图放大,显示出太霄天外围层层叠叠、令人头皮发麻的空间褶皱、法则乱流和能量陷阱,“直接强攻,代价会非常大。”
道一肃立一旁,手中菩提子光华内敛,沉声道:“贫僧方才以佛念遥感,太霄天内……生机近乎断绝。并非死寂,而是一种……被彻底‘规范’后的‘有序’。万物运行皆依天道预设轨迹,无有偏差,亦无有惊喜。其内生灵,神魂皆被烙有深浅不一的天道印记,如同提线木偶。此等景象,比之地狱,更令人心悸。”
李无劫站在巨大的观测窗前,背对众人,望着那片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亮的黑暗星域。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它就在那里。无论有多少陷阱,无论它准备了多少后手,最终一战,无可避免。传令:全军整备,救治伤员,回收可利用资源。三日之后,‘永恒神舟’为前锋,神朝所有炼虚及以上战力集结,兵发太霄天!”
命令如山,神朝这台庞大的战争机器再次高效运转起来。
三日时间,弹指即过。
这一日,“永恒神舟”连同规模精简但精锐无比的神朝主力舰队,在无数后方将士与归附世界的注目与祈祷中,缓缓驶离陨星防线,驶向那片已知宇宙最高、也是最深的禁地——太霄天。
穿越通往太霄天的最后壁垒时,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阻力。那并非纯粹的能量屏障,而是由无数细小却坚韧的天道法则交织成的“罗网”,排斥着一切未经许可的存在。若非“永恒神舟”集合万界之力、又有李无劫以合体期修为强行开路,寻常舰队根本寸步难行。
当最后一层闪烁着冰冷符文的壁垒在神舰前方轰然破碎,太霄天的真容,终于展现在神朝远征军面前。
没有想象中的仙气缥缈、神殿林立。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广袤到令人窒息的、灰白色的“平原”。那并非土地,而是某种高度凝结、光滑如镜的法则实体,一直延伸到神识也难以触及的远方。平原之上,整齐排列着无数棱角分明的灰白建筑,样式统一,大小仿佛经过最精确的计算,没有一丝多余的装饰,也没有任何生命活动的迹象。天空是一种沉闷的铅灰色,没有日月星辰,只有恒定不变的、苍白的天光均匀洒落。
寂静。绝对的寂静。连能量的流动都仿佛被预设了路径,悄无声息。
“这……这是什么鬼地方?”火灵儿趴在舷窗上,九尾都僵住了,“比最荒凉的死星还让人难受!”
夜琉璃眯起眼,神识如触手般小心翼翼探出,立刻感到一种冰冷的“排斥”与“审视”。“这里的空间结构稳固得可怕,法则活跃度被压制到极限。暗影穿梭的难度增大了十倍不止。而且……无处不在的监视感。”
云梦瑶快速分析着探测数据,语气凝重:“探测到海量且高度统一的微弱生命信号,分布在下方的建筑群中。但他们的生命波动……几乎完全同步,如同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能量流向高度规律化,一切都被‘计划’好了。”
道一悲悯地望着下方那堪称“绝对秩序”的景象,低声道:“万物有灵,而灵贵在自由。此地却将‘灵’驯化为了‘零件’。伪天道所求,竟是这般可怕‘和谐’。”
李无劫的目光,却投向了这片灰白平原的中央。那里,矗立着一座唯一的、异常高大的暗灰色金字塔状建筑。它并非位于地面,而是悬浮在半空,底部垂落着无数粗大的、如同血管般的暗红能量管道,连接着下方的法则平原。而在那金字塔的顶端,盘踞着的,正是星图上显示的那颗缓慢搏动的“黑暗心脏”虚影——天道之心的外层显化!
此刻,似乎感应到入侵者的到来,那颗黑暗心脏的搏动,微微加快了一丝。一股更加宏大、更加冰冷、仿佛由整个宇宙意志凝聚而成的威压,如同潮水般从金字塔方向扩散开来,笼罩四野。
与此同时,下方那无数灰白建筑的门户,在同一时刻,无声开启。
密密麻麻、身着统一灰白服饰的身影,如同潮水般涌出。他们性别、年龄、种族各异,但表情却如出一辙的平静到麻木,眼神空洞,步伐整齐划一。更让人心惊的是,他们身上的气息开始同步攀升,彼此联结,竟在平原上空,汇聚成一片灰白色的、令人窒息的“众生之力”海洋,与那金字塔的威压相互呼应。
这不是军队,这是被圈养的“羔羊”,在被宰割前,被主人驱赶着,成为最后的屏障。
神朝舰队中,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与抽气声。
李无劫的眼神,彻底冰冷下来。他一步踏出,身影已出现在“永恒神舟”舰首之上,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整个舰队,甚至回荡在这片死寂的灰白平原上空:
“看见了吗?这就是它许诺的‘永恒秩序’!万物为刍狗,众生如傀儡!今日,朕率军至此,不为征服,只为——”
他手中,漆黑的劫力开始汇聚,化作一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长刀,刀锋直指远方那金字塔顶端跳动的黑暗心脏:
“——拆了这囚笼,毁了这枷锁,还给这天地,一个能自由呼吸的未来!”
“神朝将士!”
“在!!!”山呼海啸般的应和,带着沸腾的战意与怒火,冲散了太霄天令人窒息的死寂。
“随朕——”
李无劫刀锋前指,声音斩钉截铁:
“踏平此界,诛灭伪天!”
决战,于此终极舞台,正式拉开血腥帷幕。而金字塔顶端,那颗黑暗心脏的搏动声,越发急促,仿佛狞笑,又仿佛……某种终极事物即将苏醒的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