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字大营屯着三万石军粮,夜空炸出太极影子
荒村外二十里,有座“韩”字大营。营里屯着三万石军粮,是韩骁残部最后的底气。
傍晚,乌云从山脊爬上来,像一匹黑绸,慢慢盖住月亮。
陈光庆蹲在破庙屋顶,把最后一根松柴劈成两半,嘴里哼着:“云手云手,先云后手……”
阿狗在底下磨刀,磨得火星子乱跳:“哥,你真要一个人去?”
“一个人够了。”陈光庆把“雷神锤”往背后一插,“又不是去打架,是去放烟花。”
出发时,他只带了三样东西:
1.一条用布绳编的长鞭——鞭梢浸了松脂,火折子一点就着;
2.一袋“锅铲十三太保”亲手磨的辣椒面,呛鼻辣眼;
3.半块吃剩的馒头——饿了自己填肚子,也当“引火煤”。
太子小祖宗追到门口,把一只小布虎塞进他怀里:“胡子叔,让它陪你。”
陈光庆摸摸孩子的头:“等我回来,给你看天上一朵大太极。”
亥时,营外壕沟。
哨楼上的火把被风吹得斜斜,守兵抱着枪打瞌睡。
陈光庆把身子贴地,像一条会呼吸的影子,一呼一吸之间,滑过铁蒺藜,穿过拒马桩。
鞭子缠在腰里,鞭梢拖在身后,像一条听话的小蛇,不声不响。
营里粮垛成山,草包上盖着油布,油布下压着干柴——韩骁怕受潮,倒省了陈光庆找引火物。
陈光庆摸到东南角,那里堆得最高,风也最大。
他抖开长鞭,鞭梢绕住一支火把,轻轻一挑,火把离架,落入掌心。
火焰舔上松脂,“嘭”地炸出一团蓝焰。
他把辣椒面顺风一扬,辣烟钻进哨兵鼻孔。
“啊啾——”
一个喷嚏,哨兵眼泪鼻涕齐飞,还没看清人影,就被鞭柄点中哑穴,软成泥。
火折子点燃馒头,馒头成煤,煤落柴堆。
陈光庆退后三步,长鞭抡圆,鞭梢带着火弧,像太极推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大大的“S”。
火借风势,风助火威,“S”瞬间变成“∞”,两条火蛇纠缠着爬上粮垛。
干柴爆裂,火星四溅,像铁匠铺里溅起的钢花。
火已不可收。
陈光庆纵身跳上粮垛最高处,长鞭一甩,“啪”地卷住油布一角。
油布被揭开,三万石白米暴露,像一座月光下的银山。
他深吸一口气,丹田劲起,鞭梢带着火团,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太极单鞭,劲起于足,行于腿,主宰于腰,形于手,达于鞭梢。
火团落处,米山“轰”地塌陷,火浪卷起丈余高,像一条火龙翻身。
“走水了——”
铜锣还没响三声,营帐就被热浪掀翻。
韩骁赤足奔出,只穿一条犊鼻裤,手里提着鬼头刀,刀尖上还挂着半片帐布。
“谁?!”
回答他的是一阵辣椒风——陈光庆把最后半袋辣椒面甩进火海。
辣烟混着火苗,呛得士兵们涕泪横流,像一群没头苍蝇乱撞。
马厩里的战马受惊,撞断栏杆,冲出营门,把巡逻队踩得人仰马翻。
火已烧到最中心。
三万石白米、两千桶桐油、八百捆干柴,同时爆燃。
夜空被撕开一道口子,火柱冲天,像一朵巨大的红莲。
火莲中心,热浪扭曲,竟慢慢凝成一个旋转的太极图——一半白焰,一半赤火,互相追逐,越转越快。
太极图边缘,火星迸射,像流星雨,又像天女散花。
陈光庆站在火浪边缘,影子被拉得老长,正踩在太极阴阳鱼的线上。
他忽然想起师父的话:“太极不在拳,在天地。”
火场已成炼狱。
陈光庆抖落鞭梢残火,纵身跳下粮垛,借着浓烟掩护,猫腰蛇行。
身后,粮垛一座座崩塌,发出闷雷般的巨响;头顶,太极火图越转越大,照亮了半边天,也照亮了逃兵的狼狈。
他摸到营外壕沟,回头望一眼——
火海里,韩骁的影子在跳脚,像热锅上的蚂蚁;太极图下,士兵们抱头鼠窜,像被风吹散的纸人。
陈光庆咧嘴一笑,把鞭子往腰里一缠,消失在夜色里。
荒村外,石头带看孩子们早已在等候着他。
杏花举着竹筒望远镜,忽然大喊:“来了!天上有朵大红花!”
阿狗敲着破锣:“咚咚锵——胡子叔放烟花喽!”
太子小祖宗蹦得老高:“我要看太极!”
话音未落,东方夜空猛地一亮——
火莲绽放,太极旋转,照得孩子们脸上红扑扑。
老黄狗阿黄对着火影狂吠三声,又夹着尾巴钻进人堆。
陈光庆从黑暗里走来,身上带着焦木味,手里却举着一只烤熟的玉米。
他把玉米递给太子:“喏,烟花看完了,吃糖。”
第二天,斥候来报:“韩骁部粮草尽毁,军心大乱,已连夜拔营北遁。”
孩子们围着陈光庆,叽叽喳喳要听昨夜的故事。
陈光庆把鞭子往地上一插,鞭梢还冒着青烟。
“故事很简单——”他抬手比划一个圆:“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一把火。”
孩子们笑得东倒西歪。
破庙门口,新立的小碑上,多了一行炭笔字:“某年某月,太极一鞭,烧尽三万石,救我荒村。”
风吹过,炭灰簌簌,像未熄的余火,又像太极图里游动的阴阳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