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判长的话音落地瞬间,殷茵像是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膝盖一软,整个人瘫倒在黑石擂台上。
她低着头,长发垂落遮住脸庞,肩膀却剧烈地颤抖着,先是发出几声压抑的呜咽,随即化作尖锐的自嘲“哈哈哈……输了……我竟然输给了一碗蚂蚁酱……”
笑声戛然而止,她猛地抬起头,长发甩开,露出一张扭曲的脸。
那双曾经含着算计与骄傲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化不开的恨意,像淬了毒的冰锥,死死盯着裁判长,又扫过评审席上的每一个人。
“是你们不懂!是你们看不出玄鸟羹里的王朝气脉!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根本不配评判我的料理!”
可这股恨意只持续了片刻,便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深入骨髓的恐惧。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幻象,双手猛地抱住头,指甲深深掐进头皮,浑身抖“不……不对……是我错了吗?
含糊的呢喃在喉咙里翻滚,她盯着自己的双手,彻底陷入了自我怀疑的泥沼。
林海站在一旁,脸上依旧平静无波,仿佛眼前这场癫狂与自己无关。
但若是细看,会发现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指尖因用力而泛白——那是与强者酣战后,压抑不住的热血在悄然沸腾。
只是这份激动很快被一丝不耐烦取代,他扫了眼瘫在地上的殷茵,又看了看空无一人的挑战者席位,眉头微蹙,像是在催促。
等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殷茵依旧在地上喃喃自语。
林海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催促“喂,你还要在地上瘫多久?赶紧安排下场比赛。”
那语气里的不耐烦,像一根针,狠狠扎进殷茵混乱的神经里。
她猛地抬起头,眼中的恐惧被熊熊怒火取代,血丝爬满了眼白“你还敢催?!都是你!是你毁了我的玄鸟羹!毁了我的名声!”
她死死瞪着林海,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胸腔里翻涌着想要将眼前这个男人撕碎的冲动
“气死我了……等着!我这就叫人来!等你输了一定要让你尝尝万蚁噬心的滋味!”
可当她转头看向看台上的黑暗料理界成员时,那股怒火瞬间被一盆冰水浇灭。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低下头,眼神躲闪,有人甚至悄悄往后缩,偌大的看台上,竟找不到一个敢与她对视的人。
殷茵的心一点点沉下去,终于恍然大悟——油王赵、鬼手周、刀疤刘……能打的都已经败了,剩下的人,连上场的勇气都没有。
她就是最后的选手了。
无力感像藤蔓般缠绕住心脏,殷茵再次看向林海,到了嘴边的狠话突然哽住,最终只化作一声有气无力的喟叹:“你赢了。”
“什么?”林海脸上瞬间爬满了不满,眉头拧成一个结,“这就没了?不是车轮战吗?就这?我还没尽兴呢!”
“你……你……”殷茵被噎得说不出话,指着林海的手抖个不停,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连骂人的力气都被这股嚣张耗尽了。
林海见她这副模样,也知道后续再无比赛,便直截了当地伸出手:“既然没比赛了,那把我胜利的奖励给一下吧。”
殷茵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猛地站起身,指着出口的方向,声音尖锐而急促:“没有奖励!你们现在就可以走了!立刻!马上!”
那迫切想要打发他走的模样,仿佛林海是什么洪水猛兽。
林海却纹丝不动,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没奖励?那可不行,我不走。要么,你们让我当黑暗料理界江南地区的头,接替李霸那个位置就行,不难吧?”
“你做梦!”殷茵瞬间炸毛,脏话像连珠炮般脱口而出。
“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一个靠着歪门邪道赢了几场比赛的杂碎,也配惦记江南的地盘?我告诉你,就算黑暗料理界亡了,也轮不到你这种人来指手画脚!”
污言秽语还在继续,评审席上却突然传来裁判长平静的声音:“也不是不可以。”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还在骂骂咧咧的殷茵。
裁判长转向林海,青铜面具下的目光看不出情绪:“江南片区的执掌权,确实需要暗黑食神大人的认可。你若有胆量,不妨试试向神请愿。”
这话一出,大厅里再次陷入死寂。
向暗黑食神请愿?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历来只有那些为黑暗料理界立下赫赫战功的人,才有资格进行请愿仪式,稍有不慎,便会被神的怒火吞噬,连渣都不剩。
殷茵脸上的愤怒僵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看好戏的冷笑——她倒要看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敢不敢接下这份“恩赐”。
林海看着裁判长,又瞥了眼那尊恢复冰冷的暗黑食神雕像,脸上的不耐烦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跃跃欲试的平静。
他轻轻颔首,语气平淡却坚定:“好啊,怎么试?”
这三个字,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在每个人的心底激起了千层浪。
谁也没想到,这个连黑暗料理界规矩都不懂的男人,竟然真的敢接下这场请愿。
裁判长似乎也没想到他如此干脆,顿了顿才道:“随我来。”
说罢,他转身走向大厅深处的雕像,林海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殷茵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的背影,眼神复杂。
看台上的黑暗料理界成员们更是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