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恩把艾莉亚放进地窖深处，手指在她额头上停了一下。她的脸已经凉了，蓝袍上沾着墙灰和干血。他没说话，拿一块破布盖住她的头，转身就走。塞琳娜站在门口，手扶着门框，指节发白。她没问要不要再看一眼，因为她知道维恩不会回头。
他们回到巷口，风吹过来，带着铁锈和腐臭的味道。维恩低头看着手里的半张纸，上面的字被血染黑了，但“灰玫瑰”三个字还能看清。他记得这个名字。艾莉亚以前在学院档案室提过，说这是血誓教团的情报网，专门清理叛徒。当时他没在意，现在明白，他们早就盯上她了。
塞琳娜靠在墙上，呼吸比刚才稳了些。她抬起手，在空中轻轻一划，一道看不见的波动散开。几秒后她说：“东郊有动静，地下三十步，能量波动很规律，像是在举行仪式。”维恩抬头看她，右眼闪过一丝银光。她点头：“不是自然残留，是人为的，黑暗源质在流动。”
两人不再说话，贴着墙往东走。路上遇到一队巡逻兵，维恩抬手在身前画了个圈，黑暗气息立刻裹住他们，连幼龙都没出声。士兵从十步外走过，没人发现。他们穿过三条街，绕开两个检查点，终于看到那座废弃工厂。烟囱歪着，屋顶塌了一半，窗户都被木板封死，只有底层一个通风口透出红光。
维恩蹲在墙外，摸了摸地面。泥土是湿的，下面传来热气，像炉火还没灭。他回头看塞琳娜，她摇头：“结界很弱，但会报警，不能硬闯。”维恩点头，从怀里拿出一片灰黑色的碎片，是沙影留下的影子残片。他把碎片放在地上，它轻轻颤动，然后指向工厂西侧的一个破洞。
他们绕过去。维恩先爬进去，落地时单膝跪地，右手已经握住“暮影”。塞琳娜跟着滑下来，脚尖一点就站稳了。里面更热，空气里有股腥甜味，像烧焦的肉混着香料。前面是个大空间，中央有个石台，刻满符文，五个黑袍人围成一圈，嘴里念着听不懂的话。石台上方浮着一块石头，形状不规则，边缘发黑，几条黑丝缠着它，光芒正一点点被抽出来，导入地下。
维恩眯眼，左眼泛起金光，看清了那些黑丝的来源。它们从黑袍人的手臂上延伸出来，像血管被拉长，连到石头上。每抽一次光，他们的身体就抖一下，脸色更灰。这不是普通仪式，他们在用自己的命换能量。
塞琳娜贴在他耳边，声音很轻：“命石碎片……他们在转移它的力量。”维恩点头，右手慢慢移到腰间的“晨曦”。但现在动手会打草惊蛇。碎片一旦毁掉，线索就断了。他盯着石台上的符文，发现有几个符号和艾莉亚笔记里的图案一样，都是关于地脉连接的。
他往后退半步，躲到一台生锈的蒸馏塔后面。塞琳娜也蹲下，手按在地上，再次感知周围。她闭眼，嘴唇微动，像是在听什么。几秒后睁开眼，眼神变了：“他们提到‘第四块命石’，说黑袍已经在路上，献祭快开始了。”维恩握紧拳头，指节发出轻响。
塞琳娜看他一眼，伸手按住他的手腕。她的手很凉，但很稳。维恩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现在冲出去救不了人，只会暴露自己。他必须知道更多——命石会被送到哪，仪式还要多久，黑袍什么时候到。这些比一块碎片重要。
他从怀里拿出另一片影子碎片，放在地上，用指尖推它靠近能量流动的方向。碎片缓缓滑行，最后停在一个裂缝前。维恩趴下去看，下面是一条窄通道，墙上有发光的纹路，正是地脉导流的痕迹。能量就是通过这里被送走的。
塞琳娜低声说：“我们可以顺着这条道查源头。”维恩点头，但没动。他知道一旦进去，很难全身而退。工厂里不止这五个人，角落还有两扇铁门，门缝里没有光，不知道通向哪里。万一有埋伏，他们撑不过三秒。
石台上的仪式还在继续。命石的光越来越弱，黑袍人的动作却更快了。其中一个突然抬头，眼睛全黑，扫视四周。维恩立刻低头，屏住呼吸。那人看了一圈，又低下头念咒。塞琳娜的手一直搭在他手臂上，能感觉到她在发抖，不是害怕，是魔力用太多。
维恩知道她还没恢复，强行用秘术会伤到灵枢。他轻轻拍了下她的手，示意她别再探查。他自己盯着命石，心里算时间。如果照这个速度，最多半小时，能量就会被抽完。到时候他们要么出手，要么看着线索消失。
他慢慢抽出“暮影”，刀贴在腿边，不让反光暴露位置。塞琳娜也把手放在“碎星”的柄上。两人对视一眼，没说话，但意思很清楚——等仪式到最后阶段，他们就行动。不管前面是什么，都得试一次。
石台上的黑袍人忽然齐声大喊，声音扭曲。命石猛地一震，最后一道光被抽出，顺着黑线沉入地下。维恩立刻看向裂缝，发现地脉纹路开始发烫，红光顺着墙往上爬。能量正在传输。
他刚要起身，塞琳娜突然抓住他的胳膊。她盯着右边那扇铁门，眉头皱起。门缝下有一小滩水渗出来，颜色发紫，气味和之前不一样。维恩闻了一下，瞳孔一缩。那是催化液，用于活体融合，只有高级邪教仪式才会用。
铁门内传来一声闷响，像重物倒地。接着，脚步声由远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