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的闹钟定在早上六点半，可五点五十他就醒了。不是因为焦虑，是常年跑工地练出的生物钟——早高峰前要赶到城郊的精装房项目，盯着第一批材料进场。他摸过手机，先翻了眼业主群，昨晚十点还有人问“主卧吊顶能不能加一圈石膏线”，他回复“明天现场确认尺寸”，此刻下面多了条业主的点赞。
穿衣服时，他特意选了件袖口有耐磨补丁的工装外套，口袋里塞了三样东西：卷尺、记号笔、施工日志本。本子封面已经磨得发毛，里面记满了不同颜色的字迹，红色是待解决的问题，蓝色是材料型号，黑色是业主的特殊要求。妻子在厨房煎蛋，听见动静探出头：“今天能准时回来吃晚饭吗？儿子说想你陪他拼乐高。”
林夏扣扣子的手顿了顿，上周答应陪儿子，结果因为工地突发漏水，十点才到家。“我尽量，”他走过去揉了揉妻子的肩，“如果晚了，你让儿子先睡，乐高我明天一早陪他拼。”冰箱上贴着张便签，是儿子写的“爸爸注意安全”，歪歪扭扭的字旁边画了个戴安全帽的小人，他顺手叠好塞进外套内兜。
七点十五分，林夏的面包车停在“观澜国际”小区门口。门卫老张探出头笑：“林经理，今天来这么早？”“材料车八点到，得提前清场地。”他递过去一支烟，跟着老张的目光看向工地入口——昨天刚铺的防尘垫被风吹得卷了边，几个工人已经在收拾散落的工具。
“林哥！”木工组的老王扛着电锯跑过来，安全帽上还沾着木屑，“昨天说的次卧衣柜板材，厂家那边说要晚两天到，你看要不要换个品牌？”林夏掏出日志本，翻到“材料进度”那页，指尖在“次卧衣柜”那行划了圈：“换品牌得跟业主商量，我现在联系她。”
电话接通时，业主李女士刚送孩子上学。“林经理，板材怎么了？”她的声音有点急，“我下个月就要搬进去，别耽误工期啊。”林夏放慢语速：“李姐，现在有两个方案，一是等原品牌，晚两天进场，后续工序我调整下，能补上时间；二是换同等级的本地品牌，今天就能送，但需要你抽空来现场确认花色。”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李女士叹了口气：“我今天要上班，能不能拍点样品照片给我？要是颜色差不多，就换本地的吧，别耽误工期。”林夏应下来，挂了电话就给材料商打电话，让对方半小时内送样品到工地，又跟老王交代：“样品到了先放我车上，等李姐确认了再拆封。”
八点整，材料车准时到了。林夏拿着送货单，逐一核对水泥、沙子、瓷砖的型号和数量。瓷砖是客厅用的浅灰色柔光砖，他蹲下来敲了敲最上面的一箱，声音清脆——这是判断瓷砖密度的老办法。“这批砖没问题，”他在送货单上签字，又叮嘱搬运工，“轻拿轻放，卸到二楼仓库，别堆在楼梯口，影响工人通行。”
刚忙完材料，水电工小张跑过来喊：“林哥，主卧插座位置不对，业主说想挪到床头左边，现在墙已经凿开了，要不要改？”林夏跟着他往楼上走，楼梯间还没装扶手，他扶着墙小心迈步。主卧里，墙面已经凿出一道浅沟，露出里面的电线管。
“业主什么时候说的？”林夏掏出卷尺，量了量插座原本的位置到床头的距离。“就刚才，在业主群里发的消息。”小张挠挠头，“我怕耽误干活，没敢先改。”林夏打开手机，果然看到李女士的留言：“主卧插座想挪到左边，方便插台灯。”他掏出记号笔，在墙上画了个新的插座位置：“改，按这个位置来，注意别碰到水管。”
“好嘞！”小张拿起电钻，刚要开工，林夏又补充：“改完后记得用水平仪校一下，别装歪了，后期装插座面板不好看。”小张点头应下，林夏又去其他房间巡查——客厅的吊顶龙骨已经搭好，他伸手晃了晃，很稳固；卫生间的防水刚刷完第一遍，地面很平整，没有积水。
走到厨房时，他看见泥工老刘正在贴墙砖。老刘是个老工人，手艺很好，但有时候会图省事少贴几块瓷砖。林夏蹲下来，看了看墙砖的缝隙：“老刘，缝隙再留均匀点，2毫米的缝，用卡子卡好，后期美缝好看。”老刘头也不抬：“知道了林经理，我都贴了几十年砖了，错不了。”
林夏没多说，从工具箱里拿出缝隙卡子，递了过去：“用这个，别嫌麻烦，业主后期要是不满意，返工更麻烦。”老刘接过卡子，嘟囔了几句，但还是重新调整了墙砖的缝隙。林夏看着他忙活，想起自己刚做项目经理的时候，也是这样跟工人打交道——刚开始工人不服气，觉得他年轻，不懂行，直到他凭着过硬的技术解决了几个棘手的问题，工人才慢慢认可他。
十一点多，材料商送来了衣柜板材样品。林夏拍了照片，连同板材的检测报告一起发给李女士，又打电话跟她确认：“李姐，样品是浅胡桃木色，跟你选的原品牌颜色很接近，检测报告也没问题，环保等级是E0级。”李女士很快回复：“行，就用这个，林经理你帮我盯着点，别弄错了。”
挂了电话，林夏才觉得肚子饿了。他从车上拿了袋面包，刚咬了一口，手机又响了——是另一个项目的业主王大爷，说家里的卫生间漏水，让他过去看看。“王大爷，我现在在观澜国际，下午两点左右过去行不行？”林夏看了看时间，“到之前我给你打电话。”
“行，我在家等你。”王大爷的声音很温和，“不急，你先忙你的。”林夏挂了电话，把面包塞进嘴里，又去工地转了一圈——木工组已经开始切割衣柜的板材，电锯的声音嗡嗡响；水电工小张已经改好了主卧的插座，正在用水泥填补墙面的缝隙。
中午十二点，工人陆续去吃饭。林夏坐在工地门口的台阶上，拿出日志本，开始记录上午的工作：“8:00 材料进场，核对无误；9:15 主卧插座位置变更，已安排修改；11:30 衣柜板材样品确认，通知材料商明天送货。”写完后，他又在“待办事项”里加了条：“下午2点 去王大爷家查看卫生间漏水问题。”
刚合上本子，妻子发来微信：“儿子问你什么时候回来，说乐高已经拼了一半了。”林夏回了个“下午尽量早回”，又加了个笑脸表情。他知道，答应儿子的事大概率又要落空——王大爷家的漏水问题不知道要处理多久，而且观澜国际这边还有一堆事等着他。
下午一点半，林夏跟老王交代了几句，就开车往王大爷家赶。王大爷家在老小区，没有电梯，他爬了五层楼，气喘吁吁地敲了门。王大爷开了门，热情地招呼他：“林经理，快进来，喝口水。”客厅里很整洁，墙上挂着王大爷和老伴的合照。
“王大爷，漏水是在哪边？”林夏放下水杯，跟着王大爷往卫生间走。卫生间的地面上放着几个盆，盆里装着水，天花板上有一块明显的水渍。“就是这儿，昨天开始漏的，”王大爷指着水渍，“我找了物业，物业说可能是楼上的水管坏了，让我先找装修公司看看。”
林夏搬来梯子，爬上去仔细看了看水渍的位置，又摸了摸天花板的湿度：“王大爷，应该是楼上的卫生间防水层没做好，水渗下来了。我跟楼上业主联系下，让他们也找人来看看。”他掏出手机，找到楼上业主的联系方式，拨了过去。
楼上业主是个年轻人，听说漏水了，语气有些不耐烦：“我家刚装修完没多久，怎么会漏水？是不是你们家自己的问题？”林夏耐着性子解释：“先生，我刚查看了王大爷家的天花板，水渍的位置正好在你家卫生间的正下方，大概率是你家的防水层出了问题。要不你抽空回来一趟，我们一起看看？”
年轻人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现在在外地，要周末才能回来。这样吧，我让我爸妈过去，你们跟他们对接。”林夏应下来，挂了电话跟王大爷说：“王大爷，楼上业主周末回来，到时候我们一起协商解决方案，这几天你先别用卫生间的淋浴，尽量减少漏水。”
王大爷点点头：“好，麻烦你了林经理，跑这么远过来。”林夏帮王大爷把盆里的水倒了，又叮嘱了几句，才离开老小区。回到观澜国际时，已经下午四点多了。工地里，工人正在收拾工具，准备下班。老王迎上来：“林哥，衣柜板材明天上午就能送过来，次卧的吊顶已经搭好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林夏跟着老王往次卧走，吊顶的龙骨很平整，边角处用了加固件。“不错，”他拍了拍老王的肩膀，“明天板材到了，先把衣柜的框架搭起来，注意尺寸，别跟吊顶冲突。”老王点头：“放心吧，我都量好了。”
林夏又去其他房间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后，才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他掏出日志本，补充下午的工作记录：“14:30 去王大爷家查看卫生间漏水，联系楼上业主，约定周末协商；16:30 检查次卧吊顶，确认无误。”
刚要合上本子，手机响了，是妻子打来的：“你今天能回来吃饭吗？儿子一直在等你。”林夏看了看天色，夕阳已经染红了半边天，工地里的工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能，”他顿了顿，“我现在就回去，大概半小时到。”
“好，我等你回来热饭。”妻子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林夏挂了电话，心里一阵温暖。他收拾好工具，锁上工地的门，开车往家赶。路上，他想起儿子的乐高，掏出手机，在网上搜了搜同款乐高的拼装教程，想着晚上陪儿子一起拼。
回到家时，儿子已经趴在沙发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乐高的零件。妻子走过来，小声说：“等了你半天，实在熬不住了，就睡着了。”林夏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把儿子抱进房间，盖好被子。他坐在床边，看着儿子的睡颜，心里有些愧疚——这半年来，他很少有时间陪儿子，大部分时间都在工地上。
“别自责了，”妻子走进来，递给他一杯水，“儿子知道你忙，昨天还跟我说，爸爸是 superhero，能把房子变得很漂亮。”林夏接过水杯，心里暖暖的。他喝了口水，拿出日志本，开始规划明天的工作：“8:00 衣柜板材进场，核对型号和数量；9:00 监督衣柜框架搭建；14:00 检查卫生间防水第二遍涂刷情况……”
写完后，他合上本子，走进厨房。妻子正在热饭，他走过去帮忙：“明天我早点回来，陪儿子拼乐高。”妻子笑着点头：“好，我跟儿子说。”饭桌上，两人聊着天，话题大多是工地上的事——哪个工人手艺好，哪个业主好说话，哪个材料性价比高。林夏知道，妻子虽然偶尔会抱怨他忙，但心里一直很支持他的工作。
晚上九点多，林夏洗漱完，准备睡觉。他掏出手机，翻了眼业主群，没有新的消息。他又看了看王大爷家的漏水问题，在备忘录里记上：“周末上午 9 点，去王大爷家协商漏水解决方案。”做完这些，他才放下手机，闭上眼睛。
第二天早上，林夏依旧六点半起床。妻子已经做好了早饭，儿子也醒了，坐在餐桌旁吃鸡蛋。“爸爸，你今天能陪我拼乐高吗？”儿子睁着大眼睛问。林夏摸了摸他的头：“能，今天爸爸早点回来，咱们一起拼。”儿子开心地欢呼起来。
七点十五分，林夏赶到观澜国际。材料车已经到了，工人正在卸衣柜板材。他走过去，逐一核对板材的型号和数量，确认无误后，在送货单上签字。“老王，板材到了，开始搭框架吧。”他跟老王说，“注意尺寸，别弄错了。”
老王点头应下，带着木工组的工人开始搬运板材。林夏又去卫生间查看防水情况，防水已经刷完第二遍，地面很平整，没有积水。“小张，防水明天就能干了，后天可以贴瓷砖了。”他跟小张说，“贴瓷砖的时候注意排版，别出现小窄条。”
小张点头：“知道了林哥，我已经跟泥工商量好了，排版图在我这儿。”林夏接过排版图，看了看，很合理，没有小窄条。“不错，”他把排版图还给小张，“按这个来。”
上午十点多，林夏接到了李女士的电话：“林经理，我今天下午有空，想过去看看装修进度，顺便确认下衣柜的花色。”林夏说：“好，李姐，我下午在工地等你，衣柜板材已经到了，你可以现场看看。”
挂了电话，林夏又去次卧查看衣柜框架的搭建情况。框架已经搭好了一半，尺寸很准确，没有偏差。“老王，做得不错，”他拍了拍老王的肩膀，“继续保持。”老王笑着说：“林哥放心，肯定没问题。”
中午十二点，工人去吃饭。林夏坐在工地门口的台阶上，拿出日志本，记录上午的工作：“8:00 衣柜板材进场，核对无误；9:00 监督衣柜框架搭建，尺寸准确；10:30 与李女士约定下午查看进度。”写完后，他掏出手机，给妻子发了条微信：“下午李女士过来查看进度，可能要晚点回来，乐高明天陪儿子拼。”
妻子很快回复：“好，你注意安全，别太累了。”林夏收起手机，拿出面包，刚咬了一口，手机又响了——是楼上业主的妈妈，说已经到了王大爷家，让他过去一趟。“阿姨，我现在在观澜国际，大概半小时到，您稍等。”林夏说。
“好，我们等你。”阿姨的声音很温和。林夏挂了电话，把面包塞进嘴里，跟老王交代了几句，就开车往王大爷家赶。到了王大爷家，阿姨已经到了，正在跟王大爷聊天。“阿姨，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林夏说。
阿姨笑着说：“没事，我们也是刚到。林经理，你看看，到底是不是我们家的问题。”林夏跟着阿姨和王大爷往卫生间走，卫生间的地面上还是放着几个盆，天花板上的水渍比昨天更明显了。“阿姨，您家的卫生间最近有没有做过改动？”他问。
阿姨说：“没有，刚装修完没多久，一直没怎么用。”林夏说：“那大概率是防水层没做好，水渗下来了。我建议找个专业的检测机构来检测下，确定漏水点，然后进行维修。”
阿姨点头：“好，听你的，林经理，你帮我们联系下检测机构吧，费用我们出。”林夏说：“好，我现在就联系，明天就能过来检测。”他掏出手机，联系了一家专业的检测机构，约定明天上午过来检测。
跟阿姨和王大爷商量好后，林夏又赶回观澜国际。刚到工地，李女士就到了。“林经理，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李女士说。林夏说：“没事，李姐，我带您看看进度。”
他带着李女士先去客厅，客厅的吊顶已经搭好，墙面已经刮完第一遍腻子。“李姐，客厅的进度大概这样，下一步就是贴瓷砖和刷乳胶漆了。”他说。李女士点了点头：“不错，进度挺快的。”
然后，他们又去次卧查看衣柜。衣柜框架已经搭好了，板材的花色很接近李女士选的原品牌。“李姐，你看看，这个花色怎么样？”林夏问。李女士走过去，摸了摸板材的表面：“不错，跟我选的差不多，就这个吧。”
“好，”林夏说，“衣柜框架明天就能搭完，下周开始装门板和抽屉。”李女士点头：“好，林经理，辛苦你了，我很满意。”
送走李女士，已经下午四点多了。林夏又去工地转了一圈，确认没有问题后，才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他掏出日志本，补充下午的工作记录：“14:00 联系检测机构，约定明天为王大爷家检测漏水；15:00 陪同李女士查看装修进度，确认衣柜花色。”
刚要合上本子，老王跑过来说：“林哥，衣柜框架已经搭完了，你要不要去看看？”林夏跟着老王往次卧走，衣柜框架很稳固，尺寸很准确。“不错，”他说，“明天开始装门板和抽屉，注意门板的缝隙，别装歪了。”
老王点头：“放心吧林哥。”林夏又跟其他工人交代了几句，才锁上工地的门，开车往家赶。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