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控制室内，空气仿佛凝固了。
林夜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那股因为【龙门建造图谱】而掀起的狂热，被他强行压回了心底。
甩锅？
不。
这个念头，此刻显得如此幼稚可笑。
他看着屏幕上那堆金光闪闪的“赃物”，之前还觉得是烫手山芋，现在，这分明是一座尚未开采的金山，一套等待他亲手拼装的神话积木。
而那块不起眼的，垫在最底下的残破石碑，就是这一切的核心，是开启新世界大门的钥匙。
这把钥匙，必须，也只能留在他手里。
一个更加大胆，也更加符合他“乐子人”本性的计划，在脑海中瞬间成型。
他重新坐回控制台前，双手在虚拟键盘上敲击。
“深潜者三号，执行b-7号预案。”
水下深渊，那台灵活的机器人，放弃了对其他宝物的探查。它的机械臂伸出，没有选择粗暴地抓取，而是像一个最专业的地质工作者，小心翼翼地将石碑连同下方的一大块基岩，完整地切割了下来。
随后，它带着这块“基岩”，悄无声息地退入了深渊裂缝的更深处，将它安置在一个绝不起眼的角落，再用周围的碎石和淤泥进行巧妙的伪装。
做完这一切，深潜者三号才重新回到那堆宝山前，继续用探照灯扫来扫去，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完美。
林夜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这才不紧不慢地拿起了那个加密通讯器，拨通了秦岚的号码。
电话几乎是秒接。
“林夜。”秦岚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公事公办的清冷，但林夜能听出那之下隐藏的疲惫。显然，“补天”计划启动后，她这位总联络官忙得脚不沾地。
“秦队长啊，百忙之中打扰你，真是不好意思。”林夜的声线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无奈和一丝苦恼。
“有事直说。”秦岚的回答简短有力。
“唉，我这水库，好像风水真的有点问题。”林夜叹了口气，“前几天不是山洪暴发嘛，水库底下的淤泥被冲开了一大片，结果……好像冲出来点不得了的东西。”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什么东西？”秦岚的警惕性立刻提了起来。
“我也说不好，一堆发光的石头，还有些破铜烂铁。”林夜的描述轻描淡写，“能量反应有点强，我怕出什么意外，不敢乱动。你们是专业的，要不……派人来看看？”
“把实时监控画面接过来。”秦岚没有废话。
“好嘞。”
林夜手指一动，将深潜者三号的摄像头画面，同步到了龙盾局的指挥中心。
通讯器里，一片寂静。
过了足足半分钟，秦岚那混合着极度震惊和难以置信的呼吸声才再次响起。
“林夜……这些……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她的声音甚至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说了啊，山洪冲出来的。”林夜的回答无辜到了极点，“可能是我这水库底下，埋着什么古代遗迹吧。谁知道呢？”
又是一阵沉默。
林夜几乎能想象到，在遥远的京城，秦岚正死死盯着屏幕，大脑正在疯狂处理这超出理解范围的信息。
“原地待命！封锁所有画面！在我到之前，不许任何人，任何设备靠近那片区域！”秦岚的指令果断而急促。
“明白。”
林夜挂断了通讯，整个人放松地靠在椅背上。
鱼儿，上钩了。
不到一个小时，三架墨绿色的武装直升机，便以一种近乎粗暴的姿态，直接降落在了别墅前的空地上。
舱门打开，一身黑色作战服的秦岚快步走了下来。她的身后，跟着一队全副武装的龙盾局精英队员，以及几名提着各种精密仪器的技术人员。
秦岚一进门，连口水都没喝，直奔那面巨大的监控墙。
当她亲眼看到那片被五彩宝光照亮的深渊洞口时，即便是以她的定力，身体还是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
那不是几块发光的石头。
那是一座山！一座由足以让任何一个国家的地质学家和能源学家为之疯狂的未知矿物，堆砌而成的宝山！
“初步能量读数已经爆表了。”一名技术人员颤抖地汇报着，“秦队，其中几种物质的能量逸散模型，我们从未见过，它……它不符合已知的任何物理定律！”
秦岚没有回应，她只是死死地盯着屏幕，然后转过头，看着那个一脸无辜，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的林夜。
“林夜，你确定，这都是山洪冲出来的？”
“不然呢？”林夜摊了摊手，“总不能是我家养的鱼，从地底下刨出来的吧？”
秦岚：“……”
她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在认识林夜之后，正在被反复敲碎，然后重组。
“你看，”林夜指着屏幕，用一种处理废品的口吻说道，“就这些破铜烂铁，还有些发光的石头。我一个开水库的，也用不上，放在这儿还占地方，怪麻烦的。”
“你们龙盾局家大业大，专业对口，干脆都拉走吧。”
“拿去研究研究，也算是废物利用，为国家做点贡献。”
秦岚的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
废物利用？
这里面随便一块矿石，拿到国际黑市上，都足以引发一场小规模的战争！那两件古朴的青铜器，更是可能改写人类文明史的国之重宝！
到了他嘴里，就成了“破铜烂铁”和“占地方的麻烦”？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很清楚，林夜这种人，绝对不会做没有好处的事情。
“你想要什么？”秦岚开门见山。
“哎，谈条件多伤感情。”林夜笑呵呵地摆了摆手，“我这不是为了支持国家建设嘛。”
他话锋一转。
“不过呢，我这个‘补天’计划，你也看到了，工程量确实有点大。钱老他们团队虽然厉害，但有些设备还是跟不上。”
“你们龙盾局不是新研发了一批‘夸父’系列的超级掘进机吗？听说那玩意儿一天能挖空一座山，还在实验室里测试呢。我觉得，可以拉到我这儿来，进行一下实地压力测试嘛。”
秦岚的瞳孔收缩了一下。
“夸父”系列，是龙盾局最高机密的工程设备，林夜是怎么知道的？
“还有，”林夜继续说道，“这些东西，你们拉回去研究，我不拦着。但是，所有的研究数据、分析报告，都必须在第一时间，给我同步抄送一份。你知道的，我这人，好奇心比较重。”
“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林夜收起了笑容，平静地看着秦岚。
“我要‘补天’计划的资源优先级，再往上提一级。我需要一个保证，无论我要什么，无论那东西有多机密，多重要，只要这个国家有，就必须在二十四小时之内，送到我的水库来。”
整个控制室，落针可闻。
秦岚看着林夜，这个年轻人，正用一种近乎勒索的方式，向一个国家，索要着近乎无限的权力。
而他的筹码，就是水底下那座，足以让整个世界为之疯狂的宝山。
“我需要向上面汇报。”秦岚一字一顿地说道。
“请便。”林夜做了个“请”的手势，重新坐回他的老板椅上，悠闲地翘起了二郎腿。
秦岚转身走出别墅，开始了她职业生涯中，最重要，也最荒诞的一次通讯。
林夜没有等太久。
仅仅十五分钟后，秦岚就回来了。
她看着林夜，那张总是冰山般的脸上，此刻的表情复杂到了极点。
“上面，同意了。”
“你的所有条件，全票通过。你的权限，从现在起，提升至‘补天’计划的最高序列。”
“另外……”秦岚顿了顿，“国家考古院和科学院的顶级专家组，已经在路上了。他们将在这里，成立一个最高级别的联合实验室，对这些……‘出土文物’，进行现场研究。”
林夜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难以察明的弧度。
很好。
这盘棋，越来越热闹了。
当天晚上，黑山水库的大坝上，灯火通明。
几名头发花白，气质儒雅的老者，正围着刚刚被深潜者三号小心翼翼打捞上来的两件青铜器，如痴如醉。
“天哪！是鸟篆文！但这种形制，比我们已知的任何一种鸟篆文都要古老，都要复杂！”一名历史学家几乎要跪倒在地，用带着白手套的手，颤抖地抚摸着镇魂钟上的铭文。
“材质！快分析材质！”另一名材料学家对着助手大吼，“仪器读数直接爆了！这……这合金配方，完全超出了我们的理解范畴！它不应该存在！”
而一名专门研究古代神话和图腾的专家，正死死地盯着那只三足酒樽上的一个模糊刻印。
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老师，您发现了什么？”他的学生紧张地问道。
老专家没有回答，他只是猛地抬起头，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
“这……这不是龙……也不是凤……”
“这上面刻的……是山海经里记载的……一种以龙为食的凶兽……”
“……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