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的厮杀声震彻云霄,箭矢划破长空的锐啸、兵刃碰撞的铿锵、士兵临死前的惨叫交织在一起,汇成一曲惨烈的战场悲歌。西侧城墙之上,秦玉罗一袭银甲染血,墨发被汗水黏在鬓角,手中长剑寒光凛冽,每一次挥出都带起一道凄厉的血弧。
“左侧楼车逼近!弓箭手压上三寸,攒射车轴!”她的声音清亮如钟,穿透嘈杂的战吼,精准传到每一名守军耳中。目光如鹰隼般锁定楼车上的敌兵,那双眼眸里既有沙场女将的刚毅,又藏着对麾下士兵的关切,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牵挂——她知道,王临此刻正在城楼之上,俯瞰着整个战局。
楼车上的窦军士兵见秦玉罗勇猛,竟有两名悍将手持长戈,顺着云梯攀爬而上,妄图偷袭。秦玉罗冷笑一声,不退反进,左脚猛地蹬在城墙垛口上,身形如惊鸿般跃起,长剑挽出一朵绚烂的剑花,“噗嗤”两声,鲜血飞溅,两名敌将尚未落地,便已气绝身亡。
“将军威武!”西侧守军见状,士气大振,箭矢如暴雨般倾泻而下,楼车上的窦军士兵如同下饺子般纷纷坠落,摔在城下的乱石堆上,脑浆迸裂,惨不忍睹。
正面城墙的战况更为惨烈。赵锋赤裸着上身,古铜色的肌肤在阳光下泛着油光,汗水与血水混合在一起,顺着肌肉的沟壑蜿蜒而下,宛如一条条狰狞的血蛇。他手中的巨斧已经卷了刃,却依旧挥舞得虎虎生风,每一次劈砍都能将一名敌兵劈成两半,鲜血溅满他的胸膛。
“窦建德的狗崽子们!有种冲爷爷来!”赵锋怒吼着,声音嘶哑却充满力量。眼见又一辆楼车缓缓逼近,车轮碾过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他俯身抱起一块数百斤重的巨石,双臂青筋暴起,如同虬龙盘踞。“给爷爷碎!”一声震天动地的大喝,巨石带着呼啸之声轰然砸下,精准命中楼车的木轮。
“咔嚓——”一声脆响,厚重的木轮瞬间断裂,楼车失去平衡,朝着一侧轰然倒塌,上面的数十名窦军士兵惨叫着跌落,被断裂的木梁和巨石压住,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凄厉的哀嚎声让人不寒而栗。
城楼之上,王临一袭玄色锦袍,腰间悬挂着一柄玉龙剑,身姿挺拔如松。他负手而立,目光深邃如潭,将整个战场的局势尽收眼底。玄色锦袍的下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上面绣着的金龙仿佛要挣脱布料,腾空而起。
他的眼神锐利而冷静,仿佛能穿透硝烟,看清每一处战场的虚实。时而眉头微蹙,时而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手中的玉龙剑剑柄被他握得微微泛白。作为王家镇的主宰,他此刻正面临着窦建德数十万大军的猛攻,肩上扛着的是全镇百姓的性命,还有身边几位红颜知己的安危。
“主公,西侧城墙压力渐缓,秦将军已击退敌军三次冲锋!”一名亲卫单膝跪地,高声禀报,声音中带着一丝喘息。
王临微微颔首,目光投向西侧城墙,恰好看到秦玉罗斩杀敌将的英姿,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玉罗不愧是将门之后,统兵之道愈发精湛了。”
话音刚落,另一侧的亲卫急忙跑来:“主公,正面城墙敌军攻势不减,赵将军已力战三个时辰,麾下士兵伤亡过半!”
王临的脸色沉了下来,手指轻轻敲击着城墙的砖石,发出“笃笃”的声响。他沉吟片刻,果断下令:“传令下去,让预备队顶上去,替换赵将军麾下的疲惫之师。告诉赵将军,让他暂且休整片刻,养精蓄锐,稍后还有硬仗要打。”
“喏!”亲卫领命而去。
就在这时,一道温柔的身影快步走来,手中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碗温热的汤药和一块干粮。正是柳轻眉,她一身素衣,裙摆上沾了些许尘土,脸上带着淡淡的疲惫,却依旧难掩温婉的气质。
“阿临,激战半日,你还未进食,快喝碗汤药垫垫肚子。”柳轻眉的声音温柔如水,带着浓浓的关切。她走到王临身边,小心翼翼地将托盘递过去,目光落在他紧绷的侧脸上,眼中满是心疼。
王临转过身,脸上的冷峻瞬间融化了几分,接过汤药一饮而尽,温热的药液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些许疲惫。他伸手握住柳轻眉的手,入手微凉,不禁皱了皱眉:“轻眉,城上危险,你怎么上来了?后方的伤兵还需要你照料。”
“有医官们在,我放心不下你。”柳轻眉浅浅一笑,从怀中掏出一方干净的丝帕,轻轻擦拭着王临脸颊上的灰尘,“你看你,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当年在关陇逃难时,你也是这样,什么危险都冲在前面。”
提及往事,王临的眼中闪过一丝温情。他与柳轻眉相识于微末,一同经历过生死考验,那份情谊早已深入骨髓。他轻轻将柳轻眉揽入怀中,声音柔和:“有你在,我才能安心。等这场仗结束,我便陪你好好歇歇。”
柳轻眉靠在他的胸膛,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心中安定了许多。她抬起头,目光望向战场,眉头微蹙:“窦建德的兵力远超我们,这样硬拼下去,恐怕……”
“我知道。”王临打断她的话,眼神重新变得坚毅,“但王家镇是我们的根基,绝不能丢。放心,我已有后手。”他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柳轻眉的秀发,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
就在这时,秦玉罗快步走上城楼,银甲上的血迹还未干涸,脸上带着一丝风尘仆仆。“阿临,西侧城墙已暂时稳住,敌军攻势减弱,但我看他们像是在酝酿更大的进攻。”她声音响亮,目光却不自觉地掠过王临揽着柳轻眉的手臂,眼中闪过一丝羡慕的情绪,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王临松开柳轻眉,伸手扶起秦玉罗:“辛苦你了,玉罗。我已让预备队支援正面城墙,你麾下的士兵也该休整一下了。”
秦玉罗站起身,目光与王临相接,眼中闪过一丝炙热:“阿临放心,末将还能再战!窦建德杀我全家,此仇不共戴天,我定要亲手斩了他!”提及窦建德,她的声音中充满了刻骨的仇恨,握着长剑的手微微颤抖。
王临看着她眼中的恨意,心中微动。他知道秦玉罗的遭遇,也明白她心中的痛楚。他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郑重:“我答应你,迟早会让窦建德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但你也要保重自己,你不仅是我的将领,更是我的媳妇儿。”
秦玉罗的脸颊微微泛红,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自从跟随王临以来,他不仅从没有猜忌她,反而对她委以重任,后来更是娶了她,这份知遇之恩和夫妻之情,让她早已下定决心,此生追随,生死不离。她重重地点了点头:“末将遵命!”
柳轻眉走上前,递给秦玉罗一块干粮:“玉罗妹妹,激战半日,你也饿了,快吃点东西吧。”她的语气温柔,没有丝毫嫉妒,反而对秦玉罗充满了敬佩和爱护。
秦玉罗接过干粮,对柳轻眉露出一抹罕见的柔和笑容:“多谢姐姐。”
就在三人说话间,一名亲卫神色慌张地跑来:“主公!不好了!南侧战场出现大批窦军,看样子是他们的主力部队!”
王临脸色一变,快步走到城墙边,朝着南侧望去。只见远处烟尘滚滚,旌旗招展,密密麻麻的窦军士兵如同潮水般涌来,声势浩大,让人望而生畏。
“看来窦建德是想集中兵力,一举攻破王家镇!”秦玉罗脸色凝重,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柳轻眉也露出了担忧的神色,她知道,仅凭王家镇现有的兵力,想要抵挡窦建德的主力,简直难如登天。
王临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汹涌而来的敌军,大脑飞速运转。他深知,此刻不能慌乱,一旦自乱阵脚,王家镇便会瞬间崩塌。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城墙,心中已有了决断。
“传我命令!”王临的声音冰冷而威严,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玉罗,你即刻率领一千骑兵,从西侧城门杀出,绕到敌军侧翼,袭扰他们的粮道!轻眉,你即刻返回后方,组织百姓疏散,照顾好伤兵,若城破,便带着大家从密道撤离!”
“阿临!那你怎么办?”柳轻眉和秦玉罗同时开口,眼中满是担忧。
王临微微一笑,眼神中带着一丝决绝:“我要留在城上,与将士们共存亡!王家镇在,我在;王家镇亡,我亡!”他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传遍了整个城楼。
“阿临!”秦玉罗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王临打断。
“这是军令!”王临的语气陡然变得严厉,“你我夫妻一场,我相信你的能力。记住,袭扰粮道即可,不可恋战,务必保全自身!”
秦玉罗看着王临坚毅的眼神,知道他心意已决,不再多言,单膝跪地:“末将领命!主公保重!”说完,她站起身,转身快步离去,银甲的身影在硝烟中渐行渐远。
柳轻眉紧紧握住王临的手,眼中含泪:“夫君,你一定要保重自己,我在后方等你回来。”
王临轻轻擦拭着她眼角的泪水,语气温柔却坚定:“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你带着大家好好活下去,等我凯旋。”他俯身,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随后猛地转过身,拔出腰间的玉龙剑,剑指南方,高声喝道:“将士们!窦建德的主力已至,今日便是生死之战!愿与我一同死守王家镇的,随我并肩作战!”
“死守王家镇!与主公共存亡!”城墙上的守军将士们齐声高呼,声音震耳欲聋,士气瞬间飙升到了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