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像一块厚重的黑布,将互助庄裹得严严实实。暴雪暂时停歇,天地间只剩呼啸的寒风,卷着雪沫子拍打在篱笆墙上,发出“呜呜”的声响,掩盖了山林中悄然逼近的脚步声。
马五带着王小二三人守在西侧篱笆墙下,借着雪光警惕地扫视着前方的林地。他攥着一根磨得锋利的木矛,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多年的军旅生涯让他对危险有着敏锐的直觉,此刻胸口那股莫名的紧绷感,正告诉他:敌人要来了。
“马哥,这么冷的天,他们真会来?”王小二搓着冻得通红的手,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他之前跟着马五作乱,从未真正上过阵,此刻握着木棍的手心全是冷汗。
“越是冷,越是饿,他们越会铤而走险。”马五压低声音,目光死死盯着林地边缘的阴影,“注意听,雪地里的脚步声瞒不过耳朵。”
话音刚落,一阵极轻的“簌簌”声从斜前方传来,像是有人踩着积雪缓慢移动。马五立刻抬手示意众人噤声,自己则慢慢俯下身,顺着雪光望去——只见十几个黑影正猫着腰,借着树干的掩护,一步步靠近篱笆墙,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手里握着一把锈迹斑斑的砍刀。
“是黑虎的人!”马五瞳孔一缩,低声对身旁的弟兄道,“这伙人比我们之前更狠,专抢老弱妇孺,下手不留情。他们想从西侧破防,这里的篱笆墙最矮!”
他话音未落,黑虎已经带人冲到了篱笆墙下,为首的几个壮汉举起斧头,狠狠劈向木桩。“轰隆”一声,两根木桩应声断裂,一道缺口瞬间被打开。
“冲进去!抢粮!”黑虎嘶吼着,挥舞着砍刀就要往里冲。
“吹哨子!”马五一声大喝,身旁的弟兄立刻吹响了警戒哨,尖锐的哨声划破雪夜。与此同时,马五握紧木矛,猛地朝着第一个冲进来的黑影刺去。那黑影猝不及防,被木矛刺穿肩头,惨叫着倒在雪地里。
“守住缺口!不能让他们进来!”马五嘶吼着,带领王小二三人组成人墙,用木矛和木棍抵挡着敌人的冲击。王小二虽然害怕,但见马五身先士卒,也咬着牙举起木棍,朝着冲来的黑影砸去,一下就砸中了对方的胳膊。
庄内的联防队员听到哨声,立刻提着武器赶来支援。陈默带着人从东侧疾驰而至,看到西侧的战况,当即大喊:“分一半人守住其他方向,别让他们声东击西!剩下的跟我支援西侧!”
黑虎没想到守卫会这么快反应,更没想到挡在缺口前的竟是几个“同行”,一时有些错愕,但贪婪很快压过了惊讶:“一群败兵也敢挡路!杀了他们,粮就是我们的!”
一个瘦高个乱兵绕过马五,朝着庄内的晒场冲去——那里晾晒着不少粮食,还有几个妇人在收拾农具。马五眼角余光瞥见,心中一急,猛地转身,不顾身后砍来的斧头,狠狠将木矛掷向瘦高个。木矛精准地刺穿了瘦高个的小腿,对方摔倒在地,疼得嗷嗷直叫。
而马五也被身后的斧头擦中了后背,棉衣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瞬间渗了出来,在雪地里晕开一片暗红。
“马哥!”王小二惊呼一声,连忙转身护住马五。
马五按住后背的伤口,咬牙道:“别管我!守住缺口!”他捡起地上的木棍,再次冲向缺口,眼神比之前更加坚定——互助庄给了他们活路,他绝不能让这来之不易的安稳被人破坏。
庄里的幸存者们也纷纷拿起农具赶来,有举着锄头的老人,有握着柴刀的妇人,甚至连半大的孩子都提着木棍呐喊助威。张兰抱着小石头躲在屋角,手里紧紧攥着一把剪刀,目光紧紧盯着战场,脸上满是担忧。
黑虎的人虽然凶狠,但互助庄的人守得顽强,尤其是马五等人,熟悉他们的战术,总能提前预判他们的冲击方向。陈默趁机绕到黑虎身后,举起铁棍狠狠砸在他的后腰上。黑虎惨叫一声,踉跄着扑倒在地,被随后赶来的联防队员死死按住。
群龙无首的乱兵们顿时慌了神,有的想冲出去逃跑,有的则被庄里人围堵住。马五忍着后背的剧痛,大喊道:“放下武器!互助庄不杀投降的人!”
几个乱兵本就心存畏惧,听到这话,纷纷扔掉武器,蹲在地上投降。剩下的几个顽抗分子,也很快被制服。
雪夜中的烽火渐渐平息,只有受伤的人的呻吟声,和众人粗重的喘息声。陈默让人把俘虏押到牛棚看管,转身快步走到马五身边,看着他后背的伤口,沉声道:“你伤得不轻,赶紧让张兰给你处理。”
马五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后背的疼痛仿佛都减轻了几分:“没事,皮外伤。能守住庄子,值了。”
老周也赶了过来,手里拿着消炎药膏,亲自递给马五:“好小子,这次多亏了你。你用行动证明了自己。”周围的庄户们也围了上来,之前对马五充满敌意的中年汉子,此刻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马兄弟,之前是我偏见了,谢谢你。”
马五看着眼前一张张真诚的脸庞,眼眶再次发热。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不再是被俘的乱兵,而是互助庄真正的一员。
王小二扶着马五,兴奋地说:“马哥,我们做到了!我们真的留下来了!”
马五点点头,目光望向庄内亮起的灯火。雪又开始飘落,但这一次,他心中没有丝毫寒意,只有满满的温暖与安稳。只是他也清楚,雪封山的日子还很长,山林中的危险或许还未完全消除,但只要互助庄的人同心协力,就没有挺不过去的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