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卷着碎雪粒掠过互助庄的壕沟时,庄里的囤粮工作正进入最后阶段。男人们踩着晨霜收割玉米,金黄的穗子在竹筐里堆成小山,女人们则在晒场晾晒杂粮,将脱壳的麦粒、豆粒仔细装进麻布口袋,再抬进加固过的地窖。李根生胳膊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他用布带将伤臂紧紧缠住,依旧带头扛起装满土豆的麻袋,额角的汗珠混着霜气滚落。
“根生哥,歇会儿吧!”新来的幸存者大牛抢过他肩头的麻袋,“老周说了,秋收要稳着来,暴雪说不定明天就到。”
李根生抹了把脸,望着天边愈发浓重的乌云苦笑:“多囤一点是一点,大雪封山后,可就只能靠地窖里的粮过日子了。”他的目光扫过村口的吊桥,壕沟里已经积了薄薄一层雪,陈默设置的陷阱被新雪掩盖,只在不起眼的地方留了标记。
老周带着陈默、徐嘉正在庄西的山岗上加固了望塔。这座用原木搭建的高塔足有三丈高,顶端架着望远镜,是联防的“眼睛”。“暴雪一来,视线会被遮得严严实实,”老周用斧头敲打木桩,将绳索牢牢固定在岩石上,“徐嘉,你把信号号角挂在塔下,一旦发现异常,先吹号角,再放烟火——雪天里烟火容易被云层挡着,号角声传得更远。”
徐嘉点点头,将青铜号角挂在了望塔的横梁上,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表面,想起上次乱兵突袭时的红色烟火,心头仍有些发紧。“老周,你说那伙乱兵真会再来吗?”
“肯定会。”陈默正在检查猎枪,他将磨亮的铅弹装进弹袋,语气笃定,“上次他们跑的时候丢了马匹和武器,必定怀恨在心。雪天里他们缺粮少衣,互助庄的囤粮对他们来说就是救命稻草。”他顿了顿,看向山脚下的密林,“我已经在三条通往庄里的路上布了暗哨,都是隐蔽性好的山洞,一旦有动静,暗哨会用石子传递消息。”
话音刚落,山岗下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石子敲击声——这是暗哨约定的预警信号,轻敲三下代表“发现可疑人员”。陈默立刻抓起望远镜,朝着信号传来的方向望去。风雪中,十几个人影正沿着山道缓慢移动,他们穿着破烂的棉衣,手里拿着刀枪,身后还牵着几匹瘦马,正是上次逃走的乱兵,人数比之前多了一倍。
“来了!”陈默低喝一声,徐嘉立刻摘下号角,“呜呜”的号声响彻山谷,穿透力极强,越过田野传到互助庄,惊起了晒场上的麻雀。
老周眉头紧锁,快速下达命令:“徐嘉,你立刻回庄通知大家,关闭吊桥,所有人进入防御位置;陈默,跟我去接应暗哨,别让他们被乱兵发现;根生那边,让他带领妇女和孩子进地窖躲避,守住粮窖入口。”
互助庄里瞬间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张兰拉着小石头和几个孩子往地窖跑,路过晒场时不忘抱起两袋晾晒的豆子;张茜和李翠则带着几名妇女搬起石块,堆在庄墙的射击孔后,将磨好的砍刀、铁叉摆在手边。地窖的入口设在晒场的柴房下,掀开厚重的木板,里面宽敞干燥,不仅囤满了粮食,还铺着干草和棉被,是临时的避难所。
“娘,我想跟陈叔叔一起打仗!”小石头攥着他的小木刀,不肯进地窖。
张兰蹲下身,摸了摸他的头,眼神坚定:“守住粮食就是保护大家,你在这里帮着清点粮袋,也是立功。等你长大了,再跟陈叔叔一起守护庄里。”小石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跟着芽儿和念念一起,帮忙将散落的粮袋归拢到角落。
村口的吊桥已经被拉起,李根生带着几个年轻力壮的幸存者守在庄墙后,他们手里拿着铁叉、斧头,还有徐嘉留下的几枚炸药罐。“大家沉住气,”李根生压低声音,“等他们靠近壕沟,再扔炸药罐,陷阱会帮我们挡住他们的冲锋。”
乱兵们很快冲到了壕沟前,为首的是个独眼汉子,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的刀疤,正是上次带头的横肉乱兵的同伙。“兄弟们,冲过去!拿下庄子,粮食和暖屋都是我们的!”他挥舞着马刀,指挥手下搭木板过壕沟。
就在他们即将踏上木板时,陈默和老周从侧面的山林里冲了出来,猎枪“砰”的一声响,一名正要搭木板的乱兵应声倒地。“不好,有埋伏!”独眼汉子惊呼,可已经晚了——李根生等人立刻点燃炸药罐,朝着壕沟对面扔去,“轰隆”几声巨响,乱兵们搭建的木板被炸毁,好几人被气浪掀翻在地。
雪粒随着爆炸声飞溅,乱兵们阵脚大乱。陈默趁机拉弓射箭,箭矢精准地射中独眼汉子的肩膀,汉子惨叫一声,跌落马下。老周挥舞着铜猎刀,砍断了乱兵牵着的马绳,受惊的马匹四处乱窜,将乱兵的阵型冲得七零八落。
“撤!快撤!”独眼汉子捂着伤口,挣扎着爬起来,带着残兵往山林里逃窜。他们本就缺衣少食,又遭遇埋伏,根本无力抵抗联防的反击。
老周没有下令追击,只是站在庄墙上望着乱兵逃窜的方向,眉头依旧紧锁。“雪已经开始下大了,”他喃喃道,“这次他们虽然退了,但暴雪封山后,我们和他们都被困在了山里,早晚还会遇上。”
风雪越下越大,鹅毛般的雪花很快覆盖了战场的痕迹,也给互助庄披上了一层银装。幸存者们从地窖里走出来,看着漫天飞雪,脸上既有击退敌人的庆幸,也有对寒冬的担忧。女人们重新整理晒场,将散落的粮食捡起来,男人们则冒着大雪加固庄墙,将壕沟挖得更深。
夜幕降临时,互助庄的炊烟在风雪中袅袅升起。地窖里的粮袋堆得满满当当,庄里的篝火旁,大家围坐在一起,分享着烤土豆和热汤。小石头靠在陈默身边,看着窗外的大雪,小声问:“陈叔叔,大雪会一直下吗?我们的粮食够吃吗?”
陈默摸了摸他的头,看向老周。老周正借着篝火的光查看地图,闻言抬起头,目光扫过围坐的众人,语气沉稳:“雪会下很久,但只要我们联防一心,守住地窖里的粮,守住彼此,就一定能熬过这个冬天。”
篝火的光芒映照着每个人的脸庞,坚定而温暖。窗外的暴雪呼啸不停,却吹不散庄里的炊烟,也吹不垮联防的信念。寒雪封山的日子正式开始,而互助庄与乱兵的较量,以及生存的挑战,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