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营火在林间摇曳。
经过白日那场“无级体事件”，队伍难得安静得可怕。
玄崖打了两次哈欠，本想说些什么，但看到云溪怀里熟睡的崖崽，又硬生生把话咽回去。
火光下，幼崽睡得很安稳。
呼吸轻柔，尾巴偶尔蜷动，完全是一副普通幼兽的模样。
可所有人都知道——
今天他展现出的力量，没有任何“普通”二字。
黎川是第一个开口的。
“我们得谈谈。”
他的声音低稳，却带着无法忽视的锋利。
云溪轻抚崖崽耳尖：“关于崖崽……我知道。”
莱托推了头盔，坐近火堆：“我们都看到了。他对无级体下达了‘命令’。”
玄崖忍不住：“他那么小，怎么做到的？那种东西连我都压不住！”
司幽没有接话，只是看向云溪怀里的幼崽。
那一眼极其沉静——
像是在确认、计算、对比。
良久，他才缓缓说：
“云溪，你还记得当初你第一次从裂隙里出来时……发生过什么吗？”
云溪愣住。
“我……记得一些碎片。
光，很亮。
声音……很吵。
有人……在争论。”
司幽点头：“那都是记忆残片。你从裂隙脱离时，周围的暗域能量出现了极短暂的回流。”
黎川皱眉：“你怀疑崖崽……跟那次回流有关？”
“不是怀疑。”
司幽看着幼崽，语气不带丝毫夸张。
“是确定。”
云溪怔住：“什、什么意思？你说崖崽……是因为我？”
玄崖大惊：“等等等等——你们可别告诉我这是你掉出来的儿子？”
黎川：“玄崖。”
“我闭嘴。”
司幽继续：“崖崽体内的能量，与云溪第一次觉醒‘暗核’时的流动……完全同频。”
“同频？”莱托重复。
司幽点头：“这世界上，不存在无缘无故的同频。
除非——”
“他们本就是同一种‘源’。”
云溪瞪大眼：“你是说，他跟我的暗核……同源？”
司幽道：“至少是……来自同一层级的力量。”
火堆“啪”的一声炸开火星，仿佛为这句话作响。
黎川靠近些，声音压得极低：
“他的压制能力……像不像以前传说中的那种存在？”
莱托接话：“你指的是——‘序列兽’？”
玄崖惊：“那不是上古时代的传说吗？不是说能以意志控制暗域结构？”
司幽慢慢点头。
“崖崽今日的表现，不像技能，不像天赋，不像偶发。”
“而像——本能。”
云溪心脏狠狠一跳。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家伙，小鼻子贴着他胸口，小爪蜷在他的衣服上。
这样一个软乎乎的小生命……
不会伤害人、不会炫耀力量、只会黏着他。
“……崖崽怎么可能是那种东西？”
黎川看着他，慎重道：
“云溪，我们无法确定他究竟是什么。
但可以确定——”
“他绝不是普通幼崽，也不是偶然捡到的。”
司幽很少用这么冷而慎重的语气：
“他的出现，是‘被推出来的’。”
玄崖瞪圆了眼：“等等，你这意思是——有人提前算到云溪会出现某种变化，所以把崖崽送出来？”
司幽摇头：“我更倾向另一个解释——”
“崖崽不是被送来的。”
“是被引出来的。”
云溪怔：“被……引出来？”
司幽看着云溪，眼神里第一次带着某种复杂。
“当初你从裂隙脱出时，一部分暗域力量脱离主体——那部分力量……很可能聚合出了某种‘形体’。”
莱托低语：“这形体……就是崖崽？”
司幽点头：“他不是你生的，但——”
“他可能是你的力量……曾经的自我碎片。”
“像影子与本体。”
“像未完成的双生。”
云溪整个人彻底僵住。
他抱着幼崽，像抱着一部分失而复得的自己。
黎川的声音很轻，却一如既往稳：
“所以，他才会对你那么依恋。”
玄崖突然明白：“因为他靠你稳定？靠你‘共鸣’？”
莱托轻叹：“事实上……你是他的锚点。”
司幽收回视线，总结：
“若我们猜得没错——”
“崖崽不是你在路上‘遇到’的。”
“而是你的暗核力量，从裂隙回流中留下的……同源残影。”
“它以生命的形式显化出来。”
火堆发出低沉的噼啪声。
云溪怀里的崖崽动了动，小爪贴上云溪的心口。
格外安稳。
云溪低声说：
“……所以，你是……我的一部分？”
幼崽没有醒，只是轻轻蹭了蹭。
像是在回答。
黎川忽然问：
“司幽，那如果他继续成长，会怎样？”
营火被风吹得一晃。
司幽缓慢而慎重地说：
“——会接近源级。”
玄崖猛地抖了一下：“我儿子要成神了？！？”
莱托：“闭嘴。”
司幽继续：
“但不确定的是……”
他看向云溪。
“幼崽成长到后期——
是会成为你的‘补全’？”
“还是——”
火光照着他的脸，影子被拉得极长。
“与你分离，并获得独立意识的‘同源体’？”
云溪心跳漏了一拍。
怀里的崖崽忽然皱起小鼻子，像做了不安稳的梦。
云溪轻轻抱紧他。
“无论你是什么……
我都会保护你。”
黎川侧过头，不让火光照到表情，但语气轻得几乎不让人察觉是安慰：
“那是当然。”
玄崖：“我们也会。”
莱托轻叹：“他既然是你的一部分，那也就是我们的一员。”
司幽没有说话，但意味深长地看了云溪一眼：
“……源的影子，不会无声无息。”
“我们之后遇到的事情，只会更大。”
火堆在夜里燃烧，天空静得可怕。
而幼崽在云溪怀里睡得极沉。
仿佛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整个暗域未来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