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逸睁开眼睛，精神链接已经稳定了。他看了一眼屏幕，雷克斯营地的热源在增加，火堆比之前多了三倍。幽影斥候传回的画面显示，巡逻的人变多了，武器也经常被拔出来。
他知道时间不多了。
他站起来，离开指挥台，走过中层通道，朝工坊走去。路上遇到两个工兵子体在搬材料，他扫了一眼状态面板，一切正常，没有异常心跳，也没有能量泄露。
布伦希尔德已经在工坊等他了。
她站在一张金属桌前，桌上放着一台巴掌大的装置，外壳是青铜和黑铁拼在一起的，正面有一块透明水晶屏，下面连着几根粗细不同的导线。旁边还有一块灰褐色的骨片，像是某种大生物的肋骨。
“你来了。”她说，“我刚做完第三次校准。”
段逸走到桌边，没说话，先用生命之种的能量查看装置内部。绿色的光丝顺着他的意识进入装置，看到里面有个小共鸣腔，腔壁贴着一层薄薄的膜，正随着电流轻轻震动。
“这是大地力士的骨头？”他问。
“对。”布伦希尔德拿起那块骨片，“是从上次战斗牺牲的那个力士身上取的，右腿最结实的一段。我磨成粉，混进共振板里。它能放大地下十米内的震动，比普通传感器灵敏五倍。”
段逸点头。“但怎么分清是敌人还是地动？”
“看节奏。”她按下开关，屏幕亮了，出现一条波形图，“活的东西走路有规律，心跳、呼吸、脚步都是固定的。岩石裂开或水流动是乱的。我把这个差别设成触发条件。”
她顿了顿，又说：“但我卡在最后一步。这东西能听动静，可分不清是不是伪装过的魔力波动。影教的人会压住呼吸，放慢心跳，连体温都能调得跟石头一样。”
段逸伸出手。“让我试试。”
他把一丝生命之种的能量注入装置核心。那层膜突然泛起绿光，波形图上的线条开始自动过滤杂音，留下清晰的脉动曲线。
“成了。”他说。
布伦希尔德立刻动手，拆开侧盖，在主板上加了一个小增幅模块。她插进一根细管，往共鸣腔里滴了一滴从大地力士脊髓提取的液体。
“现在它不仅能听，还能‘尝’土里的信息。”她调着参数，“只要有人踩过地面，留下的震频就会被记录，系统会自动比对数据库。”
“测试地点在哪？”
“西北矿道口外三十米。那边最近三次幽影斥候失联，我都记下了时间和位置。”
两人带着设备出门，沿主干道往西走。路上遇到一个林语者在剪藤蔓，段逸顺手检查了一下，健康值满格，任务进度正常。
矿道口外是一片碎石地，地面有几条浅缝。布伦希尔德蹲下，把装置放进一个预埋的凹槽里，盖上伪装网。她按下手柄按钮，一圈蓝色涟漪扩散出去，渗入地下。
屏幕上开始跳数据。
“静默区……有了。”她指着右下角一个小红点，“深度七米，震频每分钟十六次，不像自然活动。”
段逸闭眼，通过灵魂链接叫来两名大地力士。他们在五百米外接到指令，立刻轻踏地面，制造基准震动。
装置收到反馈，开始分析。三秒后，警报响了。
“锁定。”布伦希尔德说，“目标在移动，方向东南，速度慢，应该是贴着岩层爬行。”
段逸抬手，远程激活附近一名幽影斥候。那个子体原本藏在塌陷区的阴影里，这时缓缓起身，沿着裂缝靠近。
地面微微一颤。
斥候猛地扑出，爪子扣住一块看似普通的石头。那石头突然变形，一个人影挣扎着露出半身，身上贴着拟态石片。
他想逃，动作刚起就被第二名大地力士从侧面撞倒。三人合力将他按在地上，剥开背部的伪装层，下面藏着一块刻有暗纹的金属符牌。
段逸走过去，捡起符牌翻看。背面有道小裂痕，渗出黑色黏液。
“和匕首上的材质一样。”他说，“深渊合金。”
布伦希尔德收起探测仪，屏幕还在闪红光。“这次是从地下来的。下次可能是墙上，或者天花板。”
段逸看着被制服的间谍。“他们知道我们有视觉监控，也知道魔力探测器。所以不用魔法，不发光，不动情绪，只靠物理移动。”
“但现在不行了。”她拍拍仪器，“这东西不看魔力，不看外形，只听地下的声音。只要走路，就有破绽。”
段逸把符牌塞进口袋。“马上量产。第一批五台，优先装在仓库四周和灵田入口。”
“材料够。”她说，“大地力士的骨头还有，生物质膜可以用工兵子体的软骨代替，效率低一点，但能用。”
“部署不要集中。”段逸补充，“每个点间隔至少两百米，形成交叉覆盖。每个点配一个大地力士轮班，定时敲地提供基准信号。”
“明白。”她低头画图纸，“明天中午前能出第一台。”
段逸站着没动，手里拿着还在运行的原型机。外壳有点烫，震动从掌心传来。他知道这套系统不会一直有用，影教会升级手段，也许下次来的不是人，而是虫子，或者气体。
但他现在只需要赢下接下来三天。
新月之前，必须把所有漏洞补上。
他转身往回走，布伦希尔德跟在后面说了句什么，他没听清。风从矿道口吹出来，带着泥土和铁锈的味道。
回到工坊门口，他停下。
“再加一个功能。”他说，“把每次抓到的震频存下来，建样本库。以后类似模式直接报警。”
她点头。“已经在写了。”
段逸把仪器递给她。“你负责技术。我来安排人手和能源。”
“好。”
他最后看了眼桌上的图纸。上面画着新的布防点，红线连成网格，覆盖整个中层警戒带。
远处天色变暗，云层很低。
他抬起手，生命之种的能量在指尖流动。七个未分配的工兵子体正在待命区等着命令。
他开始输入任务序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