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逸站在指挥中心的全息投影前，手指划过地图上的三条红线。灵田运输道、工坊枢纽、指挥通道——这三个地方在投影里发着红光。他刚收到幽影斥候从F-7区地下三层传回的画面，通道里有人清理过的痕迹，地上还有和匕首手柄一样的真菌孢子。
他打开生命之种的能量视界，在脑子里建起一张覆盖整个翡翠之心的网络图。子体之间的信号是通的，但有几个边缘点有点延迟。这不是机器坏了，是有人在干扰。
门开了，凯瑟琳第一个进来。她看了一眼投影，走到右边站好。布伦希尔德跟在后面，手里抱着一个金属箱，放桌上时发出“咚”的一声。艾莉安娜进来时指尖还有一点绿光，说明她刚巡完自然结界。最后是碎岩，他低着头，手里拿着记录板，指节很粗。
五个人到齐了，段逸关掉外部通讯。
“我们被盯上了。”他说，“不是一次偷袭，是早有准备。敌人知道我们的运作方式，现在开始往里面安人。”
凯瑟琳马上说：“上次那四个人是假目标。他们故意留下匕首，就是想让我们只盯着外面的人。”
“对。”段逸点头，“真正的危险不在外面，在内部。我们不知道谁见过外人，也不知道哪些流程已经被动过。”
布伦希尔德打开箱子，拿出晶体管和检测仪。“我查了匕首上的残留物，里面的有机成分来自地下三千米以下的真菌。那种地方只有长期住在深地底的种族能进。黑暗精灵能做到。”
艾莉安娜接着说：“我能感觉到生命气息的变化。所有外来者进入结界后，都会引起自然能量的排斥。可以伪装，但撑不过十二小时。”
段逸把投影换成整顿计划。
“接下来做三件事。”他说，“第一，扩大幽影斥候的巡逻范围，必须两人一组。每组要配一个林语者，用植物感应互相验证。”
凯瑟琳拿起笔，在记录板上画路线。“我建议加夜班轮值，每两小时换一次。交接要在监控下完成，谁离开路线就立刻上报。”
“第二件事。”段逸继续说，“重新分配弹药。优先生产高爆弩箭，仓库装联动警报。谁敢动封印或晶核，系统马上封锁。”
布伦希尔德合上检测仪：“库存够打七天。我三天内能改完武器和机关，但要六个符文工匠帮忙。”
“批准。”段逸说，“第三件事最重要。我们要做第一次全面忠诚筛查。用生命链接，查每个子体有没有异常的精神波动。”
艾莉安娜闭上眼，手指碰了碰胸口：“我可以帮忙建共鸣场。通过自然魔力共振，找出被控制的生命信号。有一点不对就能发现。”
会议室安静了几秒。
碎岩抬起头，声音很平：“狗头人部落愿意参加巡查。我们可以守外围通道，让核心队伍轻松点。”
段逸看着他，没说话。
这时，碎岩右手轻轻一动，指环内侧闪过一道蓝光。他低头翻记录板，动作自然，像在看任务内容。信号已经发出去：计划暴露，但还能控制，继续渗透。
段逸扫了一眼每个人的脸。“这次整顿不是不信任谁，是为了大家都能活下来。我们不怕正面打，怕的是背后下手。”
凯瑟琳站起来：“我马上安排巡逻，先从灵田运输道开始。”
布伦希尔德提起箱子：“实验室见，这几天别指望我睡觉。”
艾莉安娜点点头，转身走了。
碎岩最后一个起身，走路很稳。出门时，他左手按了下耳朵后面的联络器，低声说了句“一切正常”，然后拐进走廊不见了。
段逸没叫住他。
他调出精神网络后台，看了碎岩的行动路线。从中层联络区走过来，路径没问题，速度也正常。但他发现，对方经过第三能源阀时多停了七秒，比平时多喘了一口气。
他把这段数据单独截下来，加上加密，存进临时档案。
十分钟后，幽影斥候送来新消息：最近三天，有十七个子体接触过外来商队。其中有三个的行为，和凯瑟琳整理的可疑模板很像。
段逸把这些名字放进筛查系统，排了优先级。然后下令：所有相关人立刻去待命区，暂停重要任务。
他重新打开投影，把三大防控区的监控权限交给凯瑟琳。又把弹药库的开启密码分成三段，分别由布伦希尔德、艾莉安娜和自己保管。
最后一项操作，是启动生命之种的深层扫描功能。他向所有子体发了一个无声指令：同步心跳频率。
这是他从来没公开用过的能力。每个由他创造的生命体，心跳都有独特的节奏。如果谁被换了或者被控制，心跳就会变。
屏幕上出现一个个绿色光点，每个代表一个子体的心跳。大部分都很整齐，只有两个点跳得不太对。
段逸放大其中一个，编号L-347，是工坊夜班巡查员。记录显示，昨天他曾带一支商队路过第三能源阀。
他记下编号，没有马上处理。
这时通讯灯闪了，是布伦希尔德的消息：实验室准备好了，第一批净化孢子粉已经封装完成。
段逸回了个“收到”，转头看另一块屏幕。上面是碎岩离开会议室后的监控画面。他在拐角处停了一下，右手快速擦了下左腕，像是在调整护带。
段逸放慢画面。
那一瞬间，他看到碎岩的指环反射出一道不正常的蓝光。
他定格画面，截图保存，加进之前的加密文件。
接着他调出六支最精锐的幽影斥候小队，命令他们在不惊动目标的情况下，对L-347和其他几个可疑人员实行二十四小时跟踪。
最后，他打开广播系统，发了一条通知：从今天起，所有非核心区域的灯光改为闪烁，每分钟闪三次。这是新的身份识别方式，谁跟不上这个节奏，就会被系统标记。
做完这些，他靠在椅子上，看着天花板。
他知道，有些人已经开始慌了。
但他更清楚，那个藏得最深的人，到现在都没动。
这才是最危险的。
他拿起记录板，写了一行字：今晚零点，检查所有指环类饰品。
写完他划掉“检查”前面的“强制”两个字，改成“统一登记”。
不能打草惊蛇。
他放下笔，敲了三下桌子。
三声之后，门外传来脚步声。
是凯瑟琳回来了。
她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张打印纸。“我查了L-347的值班记录。他上周值夜班时，有两次没按时汇报。当时系统说是信号问题，没报警。”
段逸接过纸看了一眼。
纸上写着：第三次能源阀附近，监控盲区，持续时间十一分钟。
他抬头问：“幽影斥候能看到那片区域吗？”
凯瑟琳摇头：“有遮挡。但我派了一队人埋伏在通风管道上方，他们用震动传感器发现了额外的脚步声。”
“几个人？”
“两个。”
段逸把纸放在桌上，用镇纸压住一角。
他轻声说：“从现在起，所有通往地下三层的通道，全部封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