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影斥候发来的图像还在终端上。岩壁上的符号很清楚，和米娅画的一模一样。段逸盯着看了会儿，确认没有漏掉什么。他点了一下屏幕，把图片存进了【祭坛线索】文件夹。
小队已经绕过了气流区，继续往前走。七个小光点在精神网络里慢慢移动，节奏很稳。凯瑟琳带队走在前面，步子控制得很好。段逸知道现在安全，可以分心做别的事。
他左手维持对队伍的监控，右手打开了传讯水晶。水晶亮起微光，几秒后接通了。
“灰指。”段逸说。
对面很快回应：“收到，主上。”
“我要听领地的汇报。”段逸说，“按生产、防御、资源、人事来说。每项最多三句，只讲重点。”
“明白。”灰指停了一下，开始说，“林语者组昨天翻完了种植区的土，但F-7区产量少了百分之八。叶语发现灌溉渠的阀门坏了，自己换了新的，没上报。”
段逸皱眉。
“为什么不报？”
“她说问题不大，修的时间不到半小时，不影响进度。”
段逸立刻调出F-7区的日志。确实有条维修记录，但没有写影响大小，也没标重要性。这种事以前也有过，小问题没人提，等变大了才被发现。
“从今天起，所有维修都要标等级。”段逸说，“一级：马上影响产出；二级：可能有风险；三级：可以晚点处理。没标的报告全部退回。”
“是。”
“还有，每天早会加一个环节——异常简报。不管多小的事，只要和平时不一样，就要列出来。”
“明白，我会通知各组长。”
段逸问：“防御系统怎么样？”
“翡翠守卫营做了两次突发演练，反应速度达标。哨塔的声波荆棘正常运行。昨晚发现一只小魔物靠近，被自动赶走了。宁神花的根长得不错，现在能护住主路外三十米。”
“巡逻路线改了吗？”
“按您之前的命令，夜里多加了一班岗，多了两个检查点。”
“好。资源呢？”
“魔晶存了七成，生物质回收提高了百分之十二。沼气池优化好了，供能稳定。灵田区肥料够用，但符文工匠组缺秘银粉，申请补充。”
段逸记下了这条。布伦希尔德之前提过，要升级生产线，材料是关键。
“让石爪处理。”段逸说，“他可以调动三个工兵组帮忙运输或挖矿。调度权现在生效。”
“需要我通知他吗？”
“我自己连精神网络告诉他。”
段逸闭眼一秒，通过灵魂链接把命令发给了石爪。那边很快回了个确认。
他睁开眼：“人事有什么问题？”
“没有大事。各岗位都正常。叶语想下周带两个人去南坡试种新作物，要您批准。”
“批了。让她先小范围试，数据每天上报。”
“是。”
说完这段，段逸停了几秒。他打开过去七天的管理日志对比图。每次他离开执行任务，后方平均晚一点八小时做决定。不是没人干活，而是没人敢拍板。小事拖着，大事不敢定。
这样不行。
“接下来实行双代理制。”段逸说，“日常事由石爪管，大事让艾莉安娜决定。两人每周交一份联合报告，我来看。”
“明白了。我会更新权限规则。”
“另外，重做汇报模板。去掉没用的内容，只留关键数据。今天做完初版，明天测试。”
“是。”
段逸关掉通讯。传讯水晶的光灭了。他靠在椅子上，深吸一口气。远程管理最难的不是下命令，而是让人照着做。
他不想每次回来都面对一堆本来能解决的小事。
现在的绿裔不是几十个子体的小据点了。有田，有作坊，有防御，有分工。不能靠他一个人盯着，得靠制度。
他打开内部日志，新建一条：
【制度优化草案-01】
维修必须标影响等级
每日会议加异常简报
设立双代理（石爪+艾莉安娜）
明确权限和应急调度规则
写完后，他设为高优先级，标记“待确认”。
这时，精神网络轻轻震动。是凯瑟琳发来的消息：小队已进第四区，前面通道变宽，空气流通好，没发现生命迹象。
段逸点头。探索顺利。
他看向另一块屏幕，是领地实时面板。生产线运行率91%，防御系统100%在线，资源库存平稳。刚才下的命令已经开始执行。新模板正在生成，石爪已派一组工兵去矿洞运秘银。
一切都在动。
这才是他想要的样子——就算他不在，整个领地也能正常运转。
他又听了遍灰指的汇报录音。发现问题不难，难的是让人愿意说问题。很多人觉得小事不用报，结果小毛病变成大问题。
所以制度必须要求透明。
他再次接通传讯水晶，找灰指。
“新模板做好后，组织一次培训。”段逸说，“所有组长都要参加。重点讲清楚什么叫‘异常’，怎么判断影响等级。”
“是。”
“把叶语那次维修当例子放进材料里。告诉她报小问题没关系，越早越好。”
“明白。”
“最后一件事。”段逸说，“从今天起，所有调度命令都要记录谁做的、什么时候做的、结果如何。没闭环的，系统自动提醒。”
“收到。我会盯紧。”
通讯结束。
段逸关掉所有管理界面，把注意力转回探索队。七个光点还在前进。凯瑟琳刚下令休息，队员靠着墙坐着，没人说话。
他看了眼时间。离下一个目标点还有四十分钟。
趁着空闲，他调出“生命之种”的意识投影。绿色的光种浮在那里，周围有些细小的能量线。自从米娅帮他清除死亡能量后，光种更干净了，运转也更顺。
他感受了下自己的状态。精神力消耗不大，同时指挥七个人加处理事务，有点累，但还能撑住。
这次回去后，得安排一次恢复训练。长时间多线操作，对灵魂负担不小。
他正准备检查子体连接是否稳定，忽然注意到一个细节。
在精神网络的一个角落，有一条微弱的数据波动。不是来自前线，也不是领地常规传输。是一条未标记的上传记录。
来源是——叶语的个人终端。
内容写着：【南坡试验区土壤样本分析完成，检出微量宁魂根活性成分】。
段逸坐直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