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瑟琳的加密信号还在闪红光，段逸没点确认，也没关界面。他站起来，直接往主防御沙盘室走。路上用精神网络给她发消息：马上来沙盘室，有新任务。
三分钟后，凯瑟琳进门。她穿着作战服，肩甲上有训练场的灰。她看了眼段逸的脸色，没问撤离的事，只说：“你说。”
段逸已经打开领地三维模型。投影浮在中间，从上往下看，绿裔领地像一张网。他点了一下F-7到E-3之间的区域，那里颜色暗，说明警戒等级低。
“这片是平地，没有遮挡。”段逸说，“现在只有两个幽影斥候轮班，巡逻范围不够。敌人要是从东边打过来，我们至少要晚三十秒才能反应。”
凯瑟琳走近，手指划过投影边缘。“骑兵最可能从这里冲进来。他们不会硬攻核心区，会先打培育区和能源井。只要毁了灵田或者断电，你的子体再生系统就动不了。”
段逸点头。“所以我决定建三座哨塔。位置我都标好了，在坡顶、河湾和石脊。三角形布局，互相能看到，没有死角。”
“建塔要时间。”
“大地力士已经在调了。二十个，马上开工。今晚必须把基础结构做完。”
凯瑟琳盯着投影看了一会儿，突然拉出一条虚线。“把这三座塔用声波共振荆棘连起来。一个地方被触发，其他两个自动报警。这种植物根能传震动，比普通警报快五秒以上。”
“材料够吗？”
“林语者那边有存的。叶语刚交了一批成熟的藤蔓，可以直接用。”
段逸打开通讯，接通林语者小组。“把所有能用的声波共振荆棘送到F-7东线，配合大地力士施工。优先级最高。”
命令发出去后，他切到另一个模块。“光有哨塔不行。得让敌人进不来，也跑不掉。”
他在外围画了个圈。“设两层陷阱。外层是陷坑加毒刺藤蔓，内层用地热爆裂管。远程控制引爆，能立刻起火墙。”
“电力够吗？”凯瑟琳问。
“不够。但现在就开始改。”
段逸打开能源系统，把主能源井扩建计划调成红色优先。“回收的晶核全投进去，做一组储能阵列。先保防御电网，别的设备都降负荷运行。”
“守卫呢？”凯瑟琳说，“你现在靠工兵顶着，打不了硬仗。”
“我知道。”段逸按下按钮，投影变成一串数据，“我准备正式成立翡翠守卫营。队长是石爪，成员全是大地力士，专门负责正面防守。”
“他们聪明吗？”
“不用懂战术。我会用精神网络连前十名队员，灌入简单指令。红光亮就举盾，听到尖啸就朝中间开火。像条件反射一样，不用他们想。”
凯瑟琳想了想。“我可以设计三个拦截阶段。第一阶段幽影斥候骚扰，拖慢敌人；第二阶段守卫营正面打；第三阶段靠工事打范围伤害。每个阶段用固定信号切换，少做判断。”
“就这么办。”段逸说，“你负责训练，我负责供电和指挥连接。”
他重新打开沙盘，把新战术录进系统。五组幽影斥候改成机动巡逻队，每两小时换一次，路线随机。守卫营驻扎在核心外圈，随时待命。
“我还加了个新规定。”段逸说，“每周一次无预警演练。米娅通过精神网络随机发假警报。谁反应慢，谁就被换下。”
“她擅长这个。”凯瑟琳点头，“那些子体看到她，动作都整齐多了。”
“不只是整齐。”段逸看着屏幕，“她能让他们的神经波同步。上次灌溉演练没人指挥，却配合得很好。我把这写进应急预案了。”
“双线备份？”凯瑟琳猜到了。
“对。如果你不在，由幽影斥候队长接手战术。如果我失联，艾莉安娜根据生命之种的波动判断危机级别，启动一级警戒。”
“你还给了他们否决权？”
“有一点。”段逸打开权限文件，“守卫营队长现在有基础战术否决权。如果发现上级命令明显不对，可以申请暂停执行。这是第一次让他们能‘判断’。”
凯瑟琳沉默几秒。“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们不再是工具。”段逸说，“他们在变强。我们必须跟上。”
两人继续检查防线细节。段逸把每项工程拆成小任务，分配负责人和完成时间。大地力士负责施工，林语者提供植物材料，符文工匠调试陷阱线路。
天黑前，三座哨塔的地基都打好了。声波共振荆棘的根已经开始连接。第一层伪装陷坑也挖好了，上面盖了薄土和枯叶，看起来和地面一样。
深夜两点十七分，段逸站在主哨塔高台上看进度。风从东边吹来，带着泥土和矿石的味道。下面还有灯光在动，最后一队大地力士在加固塔身。
凯瑟琳走上来，手里拿着报告。“守卫营完成第一次合练。从警报响到全员列阵，用了四十八秒。比预想快了十二秒。”
“实战测试做了吗？”
“做了。放了三只低阶魔狼。幽影斥候先骚扰，引它们进伏击区。守卫营正面迎战，盾阵成型。最后远程引爆地热爆裂管，火墙封住退路。十五秒内解决，全程没人指挥。”
段逸看着远处的焦土，那是刚才测试留下的。“系统能用了。”
“暂时。”凯瑟琳把报告递给他，“但真正的敌人不是三只魔狼。教会派来的也不会是小队骑兵。他们会带破魔武器，用大范围净化术，甚至可能空降。”
“那就再加一层防护。”段逸说，“我在核心区外再埋一圈宁神花根脉。它能干扰精神类法术，让敌方法师施法变慢。”
“材料从哪来？”
“找叶语匀一点。宁神胶生产线先停两天，先把防御做完。”
凯瑟琳没再说什么。她知道段逸已经下定决心——不管探索队回不回来，这块地必须守住。
第二天上午十点，段逸在指挥室更新了最终版布防图。所有新设施都标好了，部队编制录入系统。翡翠守卫营正式成立，每天练两次。
他把权限文件重命名，存进主数据库。撤离条款没加，但在防御响应里加了一条隐藏指令：当生命之种波动低于安全值时，自动启动最高级别防御，不用人确认。
凯瑟琳站在门口，看了看时间。“我去东南区检查新哨塔地基。你这边还有要改的吗？”
段逸摇头。“按计划走就行。你管前线调度，我管资源调配。各干各的。”
“别忘了，”她转身前说，“真正的考验不是我们怎么布置，而是敌人怎么打。”
段逸没说话。他低头看战术板，手指划过F-7区域的边界。那里原本空白，现在全是符号。
他按下通讯键，接通林语者小组。“宁神花根脉今天必须种下去。路线b-4到c-9，深三十厘米，每隔五米一组。今天之内完成。”
“收到。”叶语的声音传来。
他又打给符文工匠组。“地热爆裂管的远程引信全部检查一遍。我要每一根都能在零点五秒内响应。”
“已经在做了。”
最后一道命令发完，段逸走出指挥室。阳光照在主通道上，几个工兵正在搬矿物板，准备加到培育区外墙。
他抬头看向主哨塔。旗杆上的绿旗升起来了，那是防御体系启动的标志。
他站在高台边上，手里握着战术板。风吹过耳边，带来远处敲打的声音。
凯瑟琳的话还在脑子里回响。
真正的考验是未知的敌人。
他握紧了战术板，边缘压进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