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复周定会遣人回城搬救兵,如果此时我们出发去临安找呦呦的话,或许还来得及。”慕容七七开口道。
“对啊,现在的临安城内空虚,还有谁能阻我寻找呦呦呢?”一语惊醒梦中人,秦戈站起身来就要出发。
“要不要派人跟着国公爷?”文远征道。
“不需要,人越多反而越容易有漏洞。”秦戈道。
“堂堂一个王爷怎么可以没有护卫?”慕容七七道:“还是带点人吧,到时搜查公孙府时也需要人手。”
“王爷?”秦戈知道这次慕容七七易容成姬复周了,便道:“文将军,请调一百人给我。”
文远征侧身对身旁的一名三十余岁的男子道:“文三,你带一百人跟着国公爷。”
“遵命。”文三抱拳道。
夜幕降临,趁着慕容七七易容的工夫,文三带人从战场上偷偷取回了许多姬军的甲胄。
帐篷内,慕容七七一边往脸上涂抹着如软泥一般的东西,一边轻声道:“你有没有发现文远征他们有一个奇怪的地方?”
“有吗?没发现。”秦戈想了一会道。
“他们所有人都面白无须。”慕容七七淡淡地道。
秦戈稍一琢磨,不由一阵毛骨悚然:“你是说……他们都被……”
“只是我的猜想。”慕容七七语气里带着一丝伤感。
得找个时间和文远征好好谈谈,秦戈心道。这种事情是秦戈绝对无法容忍的。
“当时为何要将我推走?”慕容七七脸色一变道:“难道你以为我会丢下你一个人逃走?”
“没……没有,我只是想着一个人突围会容易些。”秦戈忙解释道。
“你当我是累赘么?”听闻此言,慕容七七更为不悦。
“不是,不是。”秦戈连连摆手:“呃……这个……”
慕容七七见秦戈慌乱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笑:“看你怎么狡辩。”秦戈跟着哈哈一乐。
收拾妥当,慕容七七等人绕过敌方营地,往临安疾速奔驰。
“文都尉,文三是你的真名么?”慕容七七一马当先,秦戈与文三分居她的左右。
文三憨厚地笑道:“嘿嘿,是啊。我在家中排行老三,爹娘就给我起了这个名字。”
“我叫慕容七七,出生于七月初七七巧节,所以取名七七。”慕容七七柔声道。
“据我娘讲,我的名字是因为出生前我爹梦见他手持金戈,驰骋疆场,就取了个单名戈。”秦戈道。
“本王爷问你了吗?”慕容七七横了他一眼道。
“国公爷文韬武略,叱咤风云,驱突厥,逐吐蕃,如今又大破蒙古,引得无数英雄折腰。我等能跟随国公爷左右,乃我等之大幸。”文三见二人之间氛围有些不对,忙大发感慨道。看得出他这些话发自肺腑,而且酝酿已久的。
“他有你说得那么好么?”慕容七七忍不住好笑。
“夫人,这个……嗯,有。”文三支吾道。
秦戈听他的声音并不如何尖锐,而且亲军中大部分人的皮肤黝黑粗糙,不像宫中那些人一般细皮嫩肉,阴阳怪气,不禁开始怀疑起慕容七七的猜测来。
秦戈等人只比姬复周的传令兵迟了片刻抵达临安。
“开城门。”“姬复周”中气十足,厉声喝道。
城墙上的守将往下望去,只见为首一人身边举着几支火把,其余人的面貌完全看不清楚。
“王爷?您怎么会回来的,末将刚放传令兵进城。”守将看清来人,大惊失色道。
“废什么话,赶紧开城门。”“姬复周”不怒自威,不耐烦地道。
“末将这就马上去。”守将不敢怠慢,亲自下了城头去开门。
众人一拥而入,完全没将站在道旁的守将放在眼里。守将躬身微笑着拱手,直到“姬复周”去远了,才收起笑容。
“姬复周”等人直奔公孙府,到达后文三下马便用力敲击着大门:“王爷到,赶紧开门。”
公孙府中的管家忙打开中门,让进“姬复周”等人。他以为王爷半夜来访,是来吊唁自家侯爷的。
不料“姬复周”一见面便劈头盖脸问道:“秦家那女娃呢?”
“王爷,不是您与我家侯爷商议好的,让那娃娃随公孙如玉等人今日清晨出发去会稽的么?”管家诧异地道。
“本王自然知道,本王是问那娃娃到达会稽了没有。”“姬复周”正眼也没看管家一眼,自顾自地往里走。
“这个,小的确实不知道。不过,按时间推测,应该早就到了吧。”管家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小心应对道。
“侯爷被奸人所害,多半有内奸策应。本王要彻底搜查此地,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蛛丝马迹。”“姬复周”一挥手,身后的侍卫如狼似虎地冲向府中各处。
慕容七七没有轻信管家的话,只有搜查一遍,她才能确认管家说的是真是假。
灵堂已经布置得差不多,“姬复周”悠闲地在堂前喝着茶,旁边就是公孙般华的棺椁。
管家在一旁伺候,心中五味杂陈。“姬复周”的这一番做派,极好地诠释了什么叫人走茶凉。半天前两人还谈笑风生,称兄道弟,公孙般华的尸骨还未凉,家里却被抄了。
不断有侍卫进来,低声向“姬复周”禀报。“姬复周”眉头越皱越深,看来公孙般华说要亲自押送呦呦转移至会稽,只是他抛出来的烟雾弹,连他的亲卫队长都被蒙在鼓里。秦家女娃其实早已被公孙如玉等人带走。
当文三最后一个进入灵堂禀报后,“姬复周”的脸色一沉。
文三见状,上前就是一脚,将公孙般华的棺椁踢翻在地。公孙般华的尸首骨碌碌地滚了出来。
管家大怒道:“王爷,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公孙氏可没有任何对不起你姬家,何况死者为大。难道这么快就要卸磨杀驴?”
文三喝道:“公孙般华自诩熟读兵书,修为高深,却死在一个无名小卒手里。他战场上胜少败多,从金陵狼狈逃窜,我家王爷好心收留他。可他呢,尽出馊主意,陷王爷于不义。如今府中有内奸而不自知,枉王爷还叫他先生。”
“你……你们……”管家气得嘴唇颤发抖,指着文三颤声道。
“啊”“啊”,院子里传来惨呼声,文三以踹倒棺椁为号,外面的亲军将士开始屠杀府中护卫。
“我和你拼了。”管家张牙舞爪地扑向文三,被文三一掌拍在脸上,口中吐出好几颗牙齿。
“怎么?又想反?”“姬复周”冷冷地道:“当初若不是见你们公孙氏可怜,本王怎么会收留你们这些废物。好了,住手。”
外面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公孙府绝大多数护卫不敢还手,任人屠戮,他们怕给主家带来灭顶之灾。
“如果你们想要离开临安去会稽,本王也不来拦你们,来去自由。”“姬复周”袍袖一拂道:“回府。”
出得府来,文三搓着手掌嘿嘿直乐:“夫人,国公爷,今晚真是爽快,竟然还有这种砍头也不还手的,嘿嘿。”
“去北门。”慕容七七偏腿上马,往北门而去。她对今天挑拨姬氏和公孙氏的结局还是比较满意,就算将来他们了解了真相,可是这颗仇恨的种子已经深深种下了。
灵堂内,余下的十几名护卫满脸悲愤,将公孙般华的尸首重新收敛入棺椁,齐齐望向双目喷火的管家。他们都不知道为何“姬复周”突然如此绝情。
管家擦了擦嘴角的血丝,阴冷地道:“马上收拾收拾,护送侯爷回会稽。”
北门处已经集结了两万兵马,正有序地蜂拥而出。众将士见到“姬复周”疾驰而来,都是一愣,特别是那几名传令兵,更是十分诧异。
“拜见王爷。”众人纷纷下马跪拜。
“免了。”“姬复周”手一挥道:“好在本王来得及时,所有人立即回营。”
“可是……王爷,不是您亲自下令要调兵的么?”一名传令兵迟疑地道。
“秦戈这小贼狡诈万分,这次也是他精心设计的圈套,那座山头周围埋伏了数万魏军,万幸被沙古先生察觉。尔等乃我大周之精锐,所以本王连夜赶回。”“姬复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旁边的秦戈只听到“小贼狡诈万分”这句话。
“姬复周”从众人身旁策马而过,大声道:“尔等速速回营,本王已有计中计,将秦戈那小贼引至临安城下,我等聚而歼之。还有,公孙侯爷的棺椁如要出城,任何人不得阻拦,任其离开。”
虽然不少人心生疑虑,为何王爷会从城中而来?可他们也万万不敢当面提出异议。
出城后不久,秦戈命文三即刻去与文远征会合,并告知他往会稽靠拢,同时遣人通知姑苏的慕容天城,马上起兵奔赴会稽。
“夫人,国公爷,要不末将还是留在二位身边吧?”文三今天算是大开眼界,对慕容七七的一系列谋划更是惊为天人。
“会稽不同于临安,咱们也不可能再用姬复周的身份。无须多言,会稽再见。”秦戈说罢,与慕容七七绝尘而去。
“王爷,您说秦戈那小贼听到您对他‘奸诈万分’的评价,他会不会很生气。”秦戈道。
“哈哈,放心,秦戈虽说心眼不大,不过也不至于那么小气。”慕容七七笑嘻嘻地道:“你也可以这么理解,其实‘奸诈万分’的另一层意思就是聪慧机智、计谋百出。”
“哪比得上王爷啊,三言两语便将姬氏和公孙氏挑拨得不死不休,秦某甘拜下风。”秦戈道:“说回正经的,这次我们以什么身份混入会稽城中。”
慕容七七眼珠一转,道:“山人自有妙计,稍后便见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