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裂缝,光线骤暗,仿佛瞬间从黄昏跌入了永夜。
唯有地缝岩壁上零星分布的、散发着幽蓝或惨绿微光的诡异苔藓,以及下方深处那无边无际、缓缓涌动如同黑色海洋般的实质化沉煞之气,提供着些许昏暗的光源。
压力!无处不在的恐怖压力!
这里的沉煞之气浓郁到几乎化为液态,粘稠沉重,无孔不入地挤压着姜阳的护体灵光。那冰寒刺骨的感觉直接穿透灵力防护,试图冻结他的气血,更有一股股强大的、混乱的负面精神冲击,如同无数怨魂在耳边嘶吼、诅咒,疯狂冲击着他的识海。
姜阳的五行护体灵光在这等环境下,如同风中残烛,剧烈摇曳,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他甚至能感觉到灵力在飞速消耗,而那沉沦煞气正不断侵蚀、同化着他的护体能量。
“不能硬抗!”姜阳心头凛然。单纯依靠灵力外放形成的护罩,在此地效率太低,消耗巨大。
他心念急转,《五行衍天诀》中记载的一门高阶防御神通浮上心头——“五行道衣”!
此法并非简单地将灵力布于体外,而是引动自身五行道基本源,在体表交织构建出一层由纯粹五行道纹组成的“内甲”,与自身气息浑然一体,不仅能极大提升防御力,更能主动运转,将外界侵袭的能量按照五行生克之理进行分化、引导、甚至部分吸收转化!
“五脏对应五行,气脉相连,道纹自生……凝!”
姜阳双手结印,体内五色道基轰鸣,肝、心、脾、肺、肾五脏同时亮起对应属性的光华,五道精纯的本源之气沿着玄奥的经脉路线涌出,在他体表迅速交织、勾勒。
刹那间,一件薄如蝉翼、流淌着混沌五色光泽、表面有无尽细微道纹生灭不定的虚幻衣袍,出现在他身体表面,取代了原本的护体灵光。
五行道衣,成!
道衣加身的瞬间,姜阳顿感压力一轻!那原本无孔不入、沉重粘稠的实质煞气,在接触到五行道衣时,仿佛遇到了润滑的油脂,大部分被巧妙地滑开、卸力,少部分侵入的,则被道衣上的五行道纹迅速分解、炼化,反而补充了一丝微弱的能量(虽然驳杂,但《五行衍天诀》可炼万气)。
那直刺神魂的精神冲击,也被道衣过滤了大半,剩下的已难以撼动他稳固的元婴神魂。
“果然有效!”姜阳精神一振,这五行道衣在此地堪称神技!他不再犹豫,身形向下沉去,速度比之前快了不少。
越往深处,煞气越发浓郁,甚至开始形成黑色的煞气漩涡,卷动着一些不知名的残破骨骸和废弃法器碎片。偶尔还能看到一些通体漆黑、形态怪异、完全由精纯煞气凝聚而成的“煞灵”在游弋,它们感应到姜阳这个“异物”的存在,发出无声的咆哮扑来。
但这些煞灵的攻击落在五行道衣上,大部分力量都被分化卸开,姜阳甚至无需特意出手,只需引动道衣上的离火道纹或庚金道纹反击,便能将这些低阶煞灵轻易击溃、吸收。
他如同一个在黑暗深海中的潜水者,凭借着五行道衣这层坚实的“潜水服”,不断下潜,同时五行灵觉如同声呐般向前探索,寻找着金皓记忆中和可能存在遗迹的方位。
下潜了约莫千丈,周围的压力已经大到足以轻易碾碎金丹修士,岩壁早已消失,上下左右皆是翻滚的无尽黑煞。若非五行道衣玄妙,姜阳也绝难在此地久留。
突然,他心神一动,五行灵觉在前方左侧感应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能量波动。那并非纯粹的沉沦煞气,而是一种更加古老、苍凉,带着一种“终结”与“归墟”意味的气息,虽然极其微弱,但在这片沉煞之海中,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虫般显眼。
“是那里!”姜阳立刻调整方向,朝着那丝波动传来的位置小心靠近。
随着距离拉近,那古老苍凉的气息越发清晰,甚至引动了他丹田内的寂灭剑魄和五行浮屠塔微微震颤,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共鸣。
同时,他也感应到了前方传来阵阵激烈的灵力碰撞波动,以及熟悉的幽冥鬼气!
有人在那里战斗!而且很可能是幽冥圣教的人!
姜阳立刻收敛所有气息,五行道衣光华内敛,将他彻底融入周围的黑暗煞气之中,如同一条幽灵鱼,悄无声息地向前潜行。
穿过一片尤其浓郁、如同墙壁般的煞气屏障,眼前的景象豁然一变。
只见在一片相对“空旷”(煞气稍稀薄)的渊底空间中,竟矗立着几根断裂的、布满玄奥纹路的巨大石柱,它们围成了一圈,中心是一个塌陷了大半的古老祭坛。祭坛由一种非金非玉的黑色石材砌成,上面刻满了与寂灭剑魄星图有些相似,却更加复杂古老的图案。
而此刻,祭坛周围,正有十余名幽冥圣教的黑袍修士,在一个气息明显达到元婴后期、手持一柄白骨魂幡的老者指挥下,围攻着祭坛中心一道淡金色的、若隐若现的光罩。
光罩之内,隐约可见几具盘膝而坐、早已失去生机不知多少岁月、却依旧保持着肉身不腐的骸骨!骸骨身上穿着古老的服饰,散发着与祭坛同源的苍凉寂灭气息。而在几具骸骨中央,似乎供奉着一件物品,因为光罩和距离原因,看不太清。
那淡金光罩在十余名幽冥教徒的狂攻下,尤其是那元婴后期老者的白骨魂幡不断刷出道道污秽黑光,已是摇摇欲坠,光芒迅速黯淡。
“他们在攻击上古寂灭道统留下的守护禁制!想抢夺里面的东西!”姜阳瞬间明白了眼前的情况。
看来,金家和幽冥圣教图谋的,就是这祭坛中的遗骸和那件供奉之物!
眼看那淡金光罩即将破碎,姜阳眼神一凝。
绝不能让他们得手!
他深吸一口渊底冰寒刺骨的煞气,五行道衣光华流转,寂灭剑魄在丹田内发出渴望的轻鸣。
是时候,给这些幽冥教徒一个“惊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