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痕。
别墅里一片静谧。华天依早早便去了龙组基地,处理积压的事务。林晓梦也因为上午有课,在天刚蒙蒙亮时,就红着脸、在被山海歌缠着索要了一个笨拙的早安吻后,匆匆离开了别墅回学校去了。
客厅里,只剩下刚结束一夜徒劳尝试、脸色不太好看的肖无烬,以及神采奕奕、仿佛吸收了日月精华(其实是恋爱酸臭气息)的山海歌。
山海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跟林晓梦新学的),正在厨房里手忙脚乱地准备早餐——几片烤得边缘焦黑的面包,和两杯冲得过于浓稠、几乎能立住勺子的牛奶。他脸上带着满足的傻笑,蓝发都似乎比平时更亮泽了几分,显然还沉浸在“与道侣同住一个屋檐下(虽然不同房间)”的喜悦中。
肖无烬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走到餐厅,看到桌上那盘“炭烧面包”和两杯“水泥牛奶”,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他面无表情地拉开椅子坐下,决定忽略这份“爱心早餐”,给自己倒了杯白水。
山海歌看到师父出来,立刻端着盘子,献宝似的凑了过来,脸上笑容灿烂:“师父!您起来啦!快尝尝徒儿做的早餐!晓梦说,亲手为重要的人准备食物,是表达心意的重要方式!”
肖无烬瞥了一眼那黑乎乎的面包,又抬眼看了看徒弟那副“求表扬”的蠢样子,想起昨晚他那句石破天惊的“我也要和你睡”,一股无名火“噌”地就冒了上来。
他放下水杯,身体微微后靠,双臂环胸,用一种极其平静,却莫名让人脊背发凉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山海歌,尤其是在他那容光焕发的脸上停留了片刻。
然后,肖无烬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磨牙般的质感,一字一顿:
“逆徒。”
“昨晚……”
他故意拖长了音调,看着山海歌脸上的笑容渐渐僵住,才慢悠悠地吐出后半句,
“……舒服了?”
“……”
山海歌脸上的灿烂笑容瞬间冻结,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他端着盘子的手僵在半空,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茫然、困惑,还有一丝逐渐蔓延开来的……惊恐。
师……师父这话是什么意思?
昨晚?舒服?
他昨晚睡得很好啊,因为晓梦就在隔壁房间,他觉得特别安心,确实睡得很舒服……
可是……为什么师父问这话的语气……这么奇怪?
好像……不是在关心他睡得好不好?
他看着师父那双深邃的红瞳,那里面没有笑意,只有一种让他头皮发麻的、仿佛能看穿一切的冷冽。
难道……师父是在问……问他和晓梦……?
可是他们什么都没做啊!就是各自回房睡觉了啊!
不对!师父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师、师父!”山海歌急忙放下盘子,慌乱地摆手解释,“您别误会!昨晚我和晓梦是分开睡的!她睡客房,我睡自己房间!我们……我们很守规矩的!什么都没发生!真的!”
他急得额头都冒汗了,生怕师父以为他做了什么“欺师灭祖”、“玷污人家姑娘”的坏事。
肖无烬看着徒弟这副慌不择言、拼命自证清白的蠢样,心中的火气莫名消了一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跟这种脑子里缺根弦的傻小子生气,纯属自己找罪受。
他哼了一声,懒得再跟他计较昨晚的口误,转而敲了敲桌子,指着那盘黑暗料理,嫌弃地道:“把这东西拿走,看着倒胃口。”
“哦哦,好的师父!”山海歌如蒙大赦,连忙把餐盘端走,动作快得像阵风。
等他处理完“罪证”,小心翼翼地回到餐厅时,肖无烬已经慢条斯理地喝完了那杯白水。
“师父……”山海歌蹭到肖无烬身边,小声问道,“您……您不生气了吧?”
肖无烬撩起眼皮瞥了他一眼:“本帝若是整日与你生气,早就气死八百回了。”
山海歌嘿嘿傻笑两声,挠了挠头。
肖无烬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叹了口气,正色道:“徒弟,你与林姑娘两情相悦,为师不反对。但此界有此界的规矩礼法,你需得尊重她,爱护她,不可孟浪,更不可强迫于她,明白吗?”
“徒儿明白!”山海歌立刻挺直腰板,一脸严肃,“徒儿定会好好对待晓梦,绝不会做任何伤害她、让她不开心的事情!”
看着他眼中的认真和坚定,肖无烬微微颔首。这点上,他对自己这个傻徒弟还是放心的。心思单纯,认死理,一旦认定了一个人,便会掏心掏肺地对对方好。
“行了,别杵在这儿了。”肖无烬挥挥手,“该干嘛干嘛去。”
“是,师父!”山海歌应了一声,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犹豫了一下,小声问道:“师父,那……下次晓梦再来,还能……住这里吗?”
肖无烬眼皮一跳,差点又想给他一个爆栗。他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
“……可以。”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但是,分开睡!还有,管好你的嘴!”
“谢谢师父!师父最好了!”山海歌顿时眉开眼笑,欢天喜地地跑开了,继续去研究他那惨不忍睹的厨艺了。
肖无烬看着徒弟雀跃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罢了。
儿大不中留。
只要这傻小子开心,别给他惹出什么大乱子,随他去吧。
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头疼——比如,如何在那群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再次杀上门来的“前女友”面前,继续维持住他“深不可测”的假象。
这师父当得,真是操碎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