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绿光裹着灼热感钻进皮肤时,林野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阁楼里炸开,像被雨水泡胀的鼓。他想闭眼,眼皮却重得抬不起来,只能眼睁睁看着楼下黑伞人的脸在雨幕里越来越清晰——那人的左眼下方有颗痣,和父亲照片里的位置分毫不差,可那道勾起的笑,却像冰锥一样扎进他的记忆。
“小野,屏住呼吸!”
母亲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门缝里的阴影猛地扑过来,带着一股旧皂角的香味。林野只觉得手腕一凉,缠在小臂上的绿光竟像被扯断的丝线般散开,怀里的铁皮匣子“咚”地砸在地上,搭扣弹开,里面除了那半枚银扣,还滚出一张卷成筒的泛黄照片。
阴影在他身边停下,是个穿着灰布衫的老太太,头发花白却梳得整齐,手里攥着一把母亲生前常用的桃木梳。“我是你母亲的远房表姐,”老太太的声音还在发颤,却紧紧按住他的肩膀,“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这把梳子就是我送的。”
林野盯着梳子上熟悉的牡丹纹,喉咙发涩。他想起母亲的遗物里确实有这么一把梳子,只是一直不知道来历。楼下的黑伞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伞沿猛地一抬,一道白光从他指尖射向阁楼,老太太拉着林野往木箱后躲,白光擦着林野的衣角过去,在墙上烧出一个黑窟窿。
“他是沈家人,”老太太把照片塞进林野手里,声音压得极低,“你父亲当年不是车祸,是被沈家的人逼的。”
照片展开的瞬间,林野的手指开始发抖。照片里有三个人,年轻的母亲穿着碎花裙,身边站着的男人却不是父亲,而是个穿着西装的陌生男人,领扣上刻着清晰的“S”。两人中间抱着个婴儿,婴儿的襁褓上绣着和木箱里暗纹蓝布一样的图案。最让他心惊的是,照片背面用钢笔写着日期——1997年5月,比他的生日早了整整一年。
“这……这是谁?”林野的声音在发抖,怀里的照片像块烙铁。
老太太还没来得及回答,阁楼的门突然被撞开,黑伞人站在门口,雨水顺着他的伞沿往下滴,在地上积成小小的水洼。“林野,把匣子和照片给我,”他的声音和父亲有几分相似,却带着冷硬的质感,“别让我动手。”
林野下意识地把照片塞进衬衫里,手摸到了口袋里母亲的日记。老太太突然把桃木梳塞到他手里,推了他一把:“从阁楼天窗走,后面有小路去后山,我拖住他!”
“不行!”林野想拉她,却被老太太用力推开。黑伞人已经冲了过来,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银匕首,匕首上的花纹和铁皮匣子上的符号一模一样。老太太扑上去抱住他的腿,大喊:“快走!记住,你母亲的日记里有地图,找到‘海石屋’!”
林野咬着牙爬上木箱,天窗的铁栏已经生锈,他用尽全力才掰开一条缝。身后传来老太太的闷哼声,他回头看,只见黑伞人正把匕首从老太太的肩膀上拔出来,目光像鹰一样盯着他:“你跑不掉的。”
雨水灌进衣领,林野钻出天窗,顺着排水管往下滑。手心被铁管磨得发烫,怀里的照片和日记硌得他胸口发疼。他不敢回头,只能顺着老太太说的小路往后山跑,身后的脚步声像追魂的鼓点,一直跟在他身后。
跑到半山腰时,林野突然被一块石头绊倒,照片从怀里掉出来,被雨水打湿的边缘开始模糊。他慌忙捡起来,却发现照片里抱着婴儿的男人,左手手腕上有一道疤痕——和他自己左手手腕上的疤痕,形状完全一样。
“轰隆!”
雷声在头顶炸开,林野猛地抬头,只见后山的浓雾里,隐约露出一座石头房子的轮廓,房子的窗户像人的眼睛,正冷冷地盯着他。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能听见黑伞人在喊:“那座房子是陷阱,你进去就完了!”
林野攥紧桃木梳,看着浓雾里的石屋,又回头看了看追过来的黑伞人。雨水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流,混着不知是汗还是泪的液体。他突然发现,自己左手手腕上的疤痕,在雨水中竟然开始发光,和铁皮匣子里的符号一样,是淡绿色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