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叶宅的客房内,气氛有些微妙的凝滞。
丰川祥子已经简单冲洗过,换上了睦的居家服。
浅色的棉质衣物穿在她身上略显紧绷,尤其是胸口的位置,将她发育良好的曲线勾勒得有些明显。
她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抬手拉了拉领口,试图获得更多呼吸空间。
这个细微的动作落在了旁边“睦”的眼里。
她撇撇嘴,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满,内心暗自腹诽:
喜欢显摆,大怎么了,大就是好吗?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平坦的胸口,一种属于“钢板”的莫名怨念悄然升起。
晴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着祥子的动作,又瞥了一眼表情古怪的“睦”,没有表示。
他能感觉到祥子的情绪已经平复了许多,至少表面上恢复了往常的冷静,只是眼底深处还残留着一丝疲惫和挥之不去的决绝。
他起身,走到房间一角的小茶几旁,开始准备茶水。
他拿出的是洋甘菊花茶,这是他习惯喝的,家里也常备着。
他似乎从小就偏爱这种不含咖啡因、带着淡淡清香的饮品,具体缘由却记不清了,仿佛只是一种刻在习惯里的印记。
看到晴拿出花茶,“睦”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脸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开心。
她凑过去,贴到晴身上,声音带着雀跃:
“小晴还记得我喜欢喝花茶!”
晴动作顿了顿,没有纠正她。
他沉默地将热水注入茶壶,看着干燥的花朵在水中舒展。
祥子看着他们的互动,目光在“睦”那与平时截然不同的活泼姿态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但很快又归于沉寂。
她现在没有多余的心力去深究这些。
茶水沏好,淡淡的香气在房间里弥漫开来。
三人各自端着一杯,相对无言地坐着。
雨声在窗外淅淅沥沥,更衬得室内的安静有些沉重。
最终还是祥子打破了沉默。
她放下茶杯,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抬起眼,眼神变得锐利而专注,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我打算组建一个新的乐队。”
她的声音清晰,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冷静,
“一个商业乐队。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赚钱。”
晴抬起眼,看向她。
他并不意外。
从她接受编曲报酬,从她如今的处境,不难猜出她需要钱。
只是没想到她会如此直接地说出来,并且选择以组建乐队的方式。
祥子的目光转向“睦”:
“睦,你的吉他技术很好。”
“要不要来当我的吉他手?”
“你自己决定。”
“睦”正百无聊赖地用指尖划着茶杯边缘,听到这句话,动作停住了。
她抬起头,看向祥子,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抗拒和...不耐烦?
她张了张嘴,准备用那种带着刺的、模仿来的平淡语调拒绝。
然而,就在她即将发出声音的瞬间,她的身体僵硬了一下,眼神出现了极其短暂的涣散,紧接着,那里面所有的戏谑、抗拒和陌生感如同潮水般退去,恢复了晴所熟悉的、那种平静无波,甚至带着点空茫的状态。
“好。”
一个极其轻微,却无比清晰的音节,从“她”口中吐出。
是平时那个若叶睦的声音和语气。
这个回答显然也让祥子愣了一下。
她看着瞬间恢复“正常”的睦,眼中的疑虑更深了,但睦已经答应,她便点了点头:
“好。”
是在祥子点头的下一秒,晴清晰地看到,睦的眼神再次发生了变化。
那种空茫迅速被气恼和被打断的不爽取代。
控制权显然又被抢了回去。
她瞪了祥子一眼,又狠狠剐了晴一下,似乎在怪他刚才没有帮她说话,但终究没再出声反对,只是气呼呼地抱起手臂。
祥子没有理会“睦”这短暂的情绪变化,她已经完全进入了规划状态。
“乐队的形式,我想采用匿名演出的方式。”
她继续说道,语气带着构筑蓝图般的冷静,
“成员佩戴面具,使用代号。”
“音乐风格会偏向哥特、古典摇滚,营造神秘感和戏剧性。”
“乐队名字...就叫‘Ave mujica’。”
Ave mujica。
晴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听起来带着拉丁语系感觉的名字。
“我自己的代号是oblivionis。”
祥子说出了为自己准备的名字,然后看向“睦”,
“你的代号,是mortis。”
“mortis......”
“睦”,或者说,此刻主导的mortis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汇,她脸上的不满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现新奇玩具般的兴奋和满意。
死亡。
这个代号显然很对她的胃口。
她一下子从座位上跳起来,凑到晴的身边,将嘴唇贴到他的耳朵上,用带着得意和分享秘密的语气低声说,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廓:
“小晴,听到了吗?”
“以后我就叫mortis了哦!”
晴的身体微微僵了一下,但没有躲开。
祥子看着mortis对晴的亲昵举动,眉头皱了一下,感觉不太像平时的睦,但没说什么。
她继续阐述着她的构想,关于音乐方向,关于演出形式,关于如何运营。
她的思路清晰,目标明确,一切围绕着“商业成功”和“赚钱”这两个核心。
曾经的音乐梦想与纯粹,似乎已经被现实彻底剥离。
晴安静地听着,偶尔点一下头。
他知道,祥子告诉他这些,并不仅仅是在分享计划。
她是在邀请,或者说,是在告知他,她需要他的编曲能力,需要他像过去在crychic,像刚才为那首新歌那样,为她即将创建的“Ave mujica”服务。
为了钱。
他还没有想好是否要加入。
但至少,他没有像之前面对父亲关于事务所的提议时那样,立刻在心底生出排斥。
时间在祥子的叙述中流逝。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祥子将杯子里已经冷掉的花茶一饮而尽,站起身:
“今天打扰了,谢谢。”
“具体的事情,我之后再联系你们。”
她的语气恢复了疏离,仿佛刚才那个略显激动地描绘着乐队蓝图的人不是她。
她向晴和mortis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客房。
房间里只剩下晴和mortis。
mortis看着祥子离开的方向,脸上的兴奋慢慢淡去。
她转过身,看向晴。
晴也正看着她,眼神里带着探究和担忧。
mortis也正看着他,眼神里的戏谑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让晴完全无法理解的情绪。
“小晴,”
她轻声说,声音不再刻意模仿,也不再带着轻快的钩子,而是流露出一种罕见的、真实的脆弱。
“你说......”
“如果当初站在台上失声的不是你,而是我。”
“现在的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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