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裂缝通道仿佛巨兽的食道,蜿蜒向上,吞噬着一切光线与声音。石辰阳背负着装有芸娘和孙小果的石槽,步履沉稳地走在最前。灰白色的真元在体表缓缓流转,不仅减轻了负重,更在身前形成一层无形的屏障,将弥漫的煞气微微排开。他手中托着一团以真元凝聚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光球,勉强照亮前方数丈范围,驱散着令人不安的浓稠黑暗。
刘明紧随其后,腰间系着石索,拖着安置苏婉的石槽。他脸色依旧苍白,呼吸粗重,每一步都显得颇为吃力。通道地面并不平坦,布满了碎石和深浅不一的坑洼,石槽拖行其上,发出沉闷的摩擦声,在寂静的通道中格外刺耳。他不敢有丝毫抱怨,只是紧紧盯着前方石辰阳那如山岳般可靠的背影,眼中神色复杂,混杂着敬畏、恐惧,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期盼。
石辰阳的神识始终保持着最大范围的警戒,如同无形的蛛网,覆盖着前后近百丈的距离。通道内的景象在他脑海中清晰地映现出来。两侧岩壁湿滑,布满了暗红色的苔藓和凝结的煞气露珠,一些角落里,偶尔能看到散落的、早已失去灵光的法器残片或是半掩在尘土中的枯骨,无声地诉说着昔日的惨烈。
“这里的煞气虽然无主,但浓度依旧不低,长期侵蚀,对芸娘她们的神魂恢复不利。” 石辰阳心中思忖,脚下步伐不由得加快了几分。他必须尽快带领众人穿过这片区域。
前行约莫半个时辰,通道变得更加狭窄,仅容两人并肩通过。空气中的煞气也陡然变得浓郁起来,甚至开始主动向着生灵汇聚。石辰阳身前那层无形屏障受到的冲击明显加剧,发出细微的“滋滋”声。
突然,他神识一动,察觉到前方拐角处,一团约莫磨盘大小、由浓郁煞气凝聚而成的暗红色雾团,正如同拥有生命般缓缓蠕动着,挡住了去路。雾团中心,两点猩红的光芒亮起,锁定了闯入者,散发出混乱而暴戾的气息。
“煞气凝聚体…果然出现了。” 石辰阳眼神一凝。这种由精纯煞气在特定环境下自然凝聚而成的产物,虽然灵智低下,但攻击性极强,且对生灵气息极为敏感。
“站在原地,护好苏婉。” 他头也不回地对刘明吩咐道,同时将背负的石槽轻轻放下。
那煞气雾团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猛地膨胀,化作数条触手般的暗红气流,带着刺骨的寒意与腐蚀之力,向着石辰阳激射而来!
石辰阳不闪不避,覆盖着灰白真元的右拳简单直接地向前轰出。没有华丽的招式,只有筑基真元凝聚的磅礴力量与石皇骨蕴含的厚重意蕴。
“石皇破岳!”
拳风所过之处,空气仿佛都被压实。那几条煞气触手与拳风接触的瞬间,如同遇到了克星,剧烈扭曲、崩散,发出“嗤嗤”的消融声,重新化作混乱的煞气。拳风去势不减,狠狠撞在那团核心雾团上!
“噗!”
一声闷响,暗红雾团剧烈震荡,中心猩红光芒明灭不定,体积瞬间缩小了一圈。它似乎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发出一阵恐惧的波动,剩余的雾气猛地收缩,试图向通道深处逃窜。
“想走?” 石辰阳眼神冰冷,左手并指如剑,隔空虚点。
“御石,困!”
通道两侧的岩壁在他神识与真元的引动下,猛地凸起数根粗壮的石笋,如同牢笼般,瞬间将那团试图逃窜的煞气雾团困在中央。石笋表面流转着淡淡的灰白光芒,隔绝了它与外界煞气的联系。
紧接着,石辰阳右掌一握,那困住雾团的石牢猛然向内收缩、挤压!
“嘭!”
一声轻响,那团煞气凝聚体在精纯的石皇之力碾压下,彻底湮灭,只留下一缕精纯了许多、但依旧带着阴寒属性的能量残渣,缓缓消散在空中。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从发现到消灭,不过数息时间。身后的刘明看得目瞪口呆,心中对石辰阳的敬畏更深。他清楚地记得,之前面对这种煞气凝聚体,他们需要多人合力,付出不小代价才能勉强击退或驱逐,而如今石辰阳举手投足间便将其彻底净化,筑基修士的实力,果然天壤之别。
石辰阳却微微皱眉,感受着刚才调动真元时那一丝微不可查的滞涩。“筑基初期的力量,运用起来还不够圆融自如,真元的消耗也比预想中稍大。” 他暗自反省。实力的提升并非一蹴而就,对力量的精细掌控,还需要在实战中不断磨砺。
他重新背起石槽,示意刘明继续前进。经过这个小插曲,刘明更加小心翼翼,拖着石槽的动作也轻缓了许多。
越往深处,通道内的那股清新气流越发明显,甚至能隐约听到极远处传来的、细微的流水声。这无疑给了两人更大的信心。
又前行了一炷香的时间,通道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相对宽敞的洞窟。然而,在洞窟的入口处,一层淡薄、却流转着奇异光华的透明屏障,挡住了去路。正是石辰阳之前神识探查到的那层无形结界。
近距离观察,这屏障并非人为布置的阵法那般规整,其上的能量流转带着一种天然的、无序的韵律,仿佛是由此地特殊的地脉结构与残留能量自然形成。屏障之后,那股清新气息扑面而来,甚至能看到一些散发着微光的苔藓生长在洞窟内的岩壁上。
希望就在眼前!
石辰阳放下石槽,走上前,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那层屏障。指尖传来一股柔韧而清凉的触感,微微用力,屏障便向内凹陷,但随之产生一股不弱的反推力。
“并非强力禁制,更像是一种过滤或隔绝层。” 石辰阳仔细观察着屏障的能量流动,心中分析,“它允许空气和某种特定的能量通过,却阻挡了实体和……煞气?” 他注意到,通道这边的煞气在靠近屏障时,仿佛被无形之力排斥,无法逾越半步。
“看来,这屏障之后,可能是一片受地脉保护的、相对洁净的区域。” 这个判断让他心中一喜。若真如此,将同伴安置在屏障之后,他们的伤势恢复速度定然会大大加快。
但是,如何穿过这层屏障?
强行破开?他感应了一下屏障的强度,若全力出手,或许能够击破,但必然会引起巨大的能量震荡,且可能破坏这天然的庇护所,得不偿失。
他尝试将精纯的石皇真元凝聚于掌心,再次按向屏障。这一次,屏障的反应略有不同,那柔韧的阻力似乎减弱了一丝,真元中蕴含的厚重、平和的大地气息,似乎与这天然屏障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共鸣。
“有戏!” 石辰阳眼中一亮。他回想起石磬玉简中关于一些天然阵法、地脉节点的记载,这类存在往往对同源的能量排斥较小。
他不再试图硬闯,而是盘膝坐在屏障前,将心神沉入体内,全力运转《石皇经》,将自身的石皇真元调整到最纯粹、最贴近大地本源的状态,然后缓缓地、如同溪流汇入江河般,将这股真元导向屏障。
同时,他识海中那枚“石族烙印”也微微闪烁,散发出一丝古老而威严的意蕴,融入真元之中。
这一次,屏障不再是单纯的阻挡。它仿佛辨认出了这同源而至高的气息,表面的流光运转速度加快,与石辰阳的真元产生了奇妙的交融。渐渐地,他手掌前方的屏障,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缓缓向内溶解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不稳定的门户!
门户之后,那股清新纯净的气息更加浓郁,甚至带着一丝令人心旷神怡的草木芬芳。
“快!依次通过,门户维持不了太久!” 石辰阳低喝道,维持着真元的输出,额角微微见汗。同时支撑门户和维持自身状态,对筑基初期的他来说,负担不小。
刘明不敢怠慢,连忙拖着苏婉的石槽,小心翼翼地穿过那道荡漾的门户。石辰阳紧随其后,背负着芸娘和孙小果,一步踏入。
就在他身形完全穿过屏障的瞬间,那门户一阵波动,迅速弥合,恢复了原状,将内外再次隔绝。
石辰阳长舒一口气,收回真元,这才有机会仔细打量这片新的区域。而眼前的景象,让他微微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