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红酒喝到一半,苏苗苗起身收拾酒杯,脚步略有些虚浮地走进厨房。何世清本想跟着帮忙,却被她推着坐下:“你坐着休息吧,今天忙了一天了,我来收拾就好。”
厨房的灯光是暖白色的,照在苏苗苗纤细的背影上,何世清看着她熟练地将酒杯放进水槽,心里满是踏实的幸福感。她拿出手机,对着圣诞树和厨房的方向拍了张照片,想把这温馨的时刻永远记录下来。
水流哗哗的声音在安静的工作室里格外清晰,苏苗苗握着酒杯的手指突然微微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一股熟悉的眩晕感猛地袭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眼前的水槽和餐具瞬间模糊了轮廓,耳边也响起轻微的嗡鸣。她慌忙伸手扶住水池边缘,冰凉的陶瓷触感让她稍微清醒了些,额头上却迅速渗出一层薄汗。她下意识地咬了咬下唇,试图用疼痛驱散眩晕,可身体的无力感却越来越明显,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何世清在客厅里翻看着相册,没听到厨房的动静,便起身走过去看看。刚走到厨房门口,就瞥见苏苗苗扶着水槽的身影晃了晃,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
“苗苗?是不是又头晕了?”她心里一紧,快步冲过去,伸手探向苏苗苗的额头,触到的却是一片冰凉的薄汗。这半个月来,苏苗苗已经好几次说自己轻微头晕,两人都以为是年底赶稿加上帮工作室整理资料太累,何世清还特意买了安神的酸枣仁茶,却没太放在心上。
“可能是站久了,有点累......”苏苗苗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想抬手揉揉太阳穴,话还没说完,身体突然一软,整个人朝旁边倒去。
何世清眼疾手快,一把将她稳稳接住,单膝跪地将人紧紧揽在怀里,能清晰感受到怀中人身体的轻颤。手里的酒杯“哐当”一声砸在水池里,碎裂的玻璃溅起细小的水花,惊动了窗外栖息的麻雀,扑棱棱地飞向还残留着积雪的夜空。
“苗苗!苏苗苗!”何世清焦急地轻拍她的脸颊,声音控制不住地发颤。
怀中人的睫毛轻轻颤动着,却始终睁不开眼睛,额前的碎发被冷汗黏在苍白的皮肤上,嘴唇也失去了血色。她不敢有丝毫耽误,一把将苏苗苗打横抱起,快步冲进里面的休息室,抖着双手掀开被子时,才发现自己的手指冰凉得像窗外的雪。苏苗苗的头靠在她的肩头,呼吸微弱而急促,眉头紧紧皱着,像是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工作室常备的家庭医疗设备此刻派上了用场,那是去年苏苗苗说担心加班时有人低血糖,特意拉着何世清去买的,没想到第一次派上大用场是在这种时候。何世清颤抖着给苏苗苗戴上血氧仪,又拿出电子血压计缠在她的手腕上。
仪器的读数在寂静的深夜里格外清晰,血压计充气时的嗡嗡声和血氧仪的滴滴声交织在一起,像一张无形的网笼罩着房间。当看到血氧饱和度的数值一路跌破临界线,血压也低得吓人时,何世清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住,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抓起车钥匙,用厚厚的毛毯将苏苗苗裹得严严实实,抱着人就冲进了电梯。雪后的街道结了一层薄冰,车轮碾过发出咯吱的声响,何世清握着方向盘的手满是冷汗,时不时侧头看一眼副驾驶座上昏睡的苏苗苗,嘴里不停地轻声唤着她的名字:“苗苗,坚持一下,马上就到医院了,别怕,我在呢。”车载音响还在放着刚才的圣诞音乐,此刻却显得格外刺耳,她抬手关掉音响,车厢里只剩下她急促的呼吸声和苏苗苗微弱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