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僧在一旁赶忙说道:“哥哥,也顺带提携提携小弟我呗。”
孙悟空摆摆手:“你就留在这儿,好好看守行李和马匹。”
那些戴着枷锁的僧人也说道:“爷爷们都去领受皇恩,我们就留在此处看守。”
孙悟空点头道:“既然这样,等我去奏明国王,再来放你们。”
说罢,猪八戒伸手揪着一个妖贼,沙僧也揪着一个妖贼。孙悟空呢,照旧坐回轿子里,摆开仪仗,一行人就这么押着两个妖怪往朝堂而去。
没一会儿,就到了白玉阶前。孙悟空对着国王说道:“陛下,那妖贼已经带到了。”
国王赶忙从龙床上下来,与唐僧以及文武百官一同定睛看去。
只见那两个妖怪,一个腮帮子鼓起,身披乌甲,长着尖嘴利牙;另一个皮肤滑溜,肚子滚圆,有着巨口长须。虽说它们都长着脚能行走,可模样大体还是人形变化而来。
国王开口问道:“你们是何方贼怪,何处妖精?从哪年开始侵犯我国土,又是哪年偷走我的宝贝?总共一伙有多少贼徒,都叫什么名字,从实招来!”
两个妖怪赶忙朝上跪下,脖子上鲜血淋漓的,却好似不知疼痛。它们供认道:“三年前,七月初一那天,有个万圣龙王,率领着众多亲戚,居住在本国东南方向,离这儿大概有百十里路。那儿有个碧波潭,旁边的山叫乱石岭。
龙王有个女儿,生得千娇百媚,美貌非常,招赘了一个九头驸马,神通广大无人能敌。那驸马知晓陛下宝塔上的珍宝奇异,就和龙王合谋做贼。先是下了一场血雨,随后便把舍利子偷走了。
如今那舍利子在龙宫中照耀,即便黑夜也亮如白昼。公主也施展本事,悄无声息地又偷了王母娘娘的灵芝,在潭中温养宝物。我俩并非贼头,只是龙王派来的小喽啰。今夜不幸被擒,所供句句属实。”
国王又问:“既然都招供了,怎么不报上你们自己的名字?”
那怪哭丧着脸,老老实实交代道:“咱唤作奔波儿灞,他则叫灞波儿奔。俺本是鲇鱼修炼成精,他乃是黑鱼得道化形。”
国王听闻,当即吩咐锦衣卫,将这俩妖怪好生收押监牢,而后大袖一挥,高声传旨:“速将金光寺众僧身上的枷锁尽皆解除,不得有误!再着光禄寺速速安排盛宴,就在麒麟殿上摆开。
朕要好好答谢圣僧擒获贼寇的赫赫功劳,顺便与圣僧商议商议,如何一举将那贼首也给拿下,好叫我这金光寺重归安宁,还我一国祥瑞!”
这边光禄寺那叫一个麻溜儿,眨眼间就把荤素两种筵席备得齐齐整整。
那国王满脸堆笑,赶忙将唐僧师徒四人迎到麒麟殿,分宾主依次落座。
坐定之后,国王拱手相问:“圣僧大名如何称呼呀?”
唐僧赶忙双手合十,温声道:“贫僧在俗家时姓陈,法名唤作玄奘。蒙陛下恩赐国姓唐,这才有了唐三藏这个贱号。”
没多会儿,桌上又添换了汤饭,那猪八戒如风卷残云一般,吃得一干二净,点滴不剩。
负责巡酒的人过来,猪八戒也是杯杯来者不拒,毫不推辞。这场宴席,直热闹到午时才渐渐散去。
唐三藏起身,谢过国王的盛宴。国王却挽留道:“这区区一席,不过是略表圣僧降伏妖怪的功劳。”
随即便吩咐光禄寺:“快快在别处翻席,于建章宫里再设一场,定要请圣僧们一同商议捕捉贼首、取回宝贝归塔的大计。”
唐三藏赶忙说道:“若只是为了捕贼取宝,便不劳烦陛下再设宴款待了,贫僧师徒就此告辞,即刻去擒捉妖怪便是。”
可国王执意不肯,非要请众人到建章宫去。盛情难却,众人又在建章宫吃了一席。
酒过三巡,国王举起酒杯,开口问道:“不知哪位圣僧愿意率众出师,降妖捕贼呢?”
唐三藏微微一笑,说道:“就让我大徒弟孙悟空去吧。”
孙悟空一听,赶忙拱手应承下来。
国王又问:“孙圣僧既然要去,不知需用多少人马?打算几时出城?”
这时,猪八戒忍不住扯着嗓子高声叫道:“要什么人马!还管什么时辰!趁现在咱们酒足饭饱,我和师兄去,保管手到擒来!”
唐三藏听了,十分欣喜,夸赞道:“八戒近来可是勤快又紧着事儿啊!”
孙悟空接口道:“既然如此,便让沙僧师弟保护好师父,我和八戒二人前去便是。”
国王又问:“二位圣僧既然不用人马,那可用兵器?”
猪八戒咧着嘴笑道:“你家那些兵器,我们可瞧不上。我兄弟二人自有随身的趁手器械。”
国王听闻,赶忙让人取来大觥,要为二位圣僧送行。
孙悟空摆摆手道:“酒就不吃了,只劳烦锦衣卫把那两个小妖带过来,我们带上他俩,也好做个凿眼,方便行事。”
国王立刻传下旨意,那两个小妖很快便被提了出来。
只见孙悟空和猪八戒二人,一人挟着一个小妖,脚踏风头,施展出摄法,径直往东南方向而去。
却说祭赛国王与一众大小公卿,眼睁睁瞧着孙孙悟空与猪八戒如腾云驾雾一般,手提两个小妖,飘飘然远去。
众人当即一个个对着天空,虔诚礼拜,口中念念有词:“所言不虚啊!今日方晓得世间竟有这般神仙活佛!”
待瞧他们远去,踪迹全无,这才转而拜谢唐三藏与沙僧,国王感慨道:“寡人不过肉眼凡胎,只道高徒们有些气力,能拿住妖贼便罢了,怎料竟是能腾云驾雾的上仙呐。”
唐三藏赶忙谦逊道:“贫僧实无半分法力,这一路啊,全亏了我这三个小徒。”
沙僧也跟着说道:“不瞒陛下说,我大师兄乃是齐天孙悟空皈依佛门。想当年,他大闹天宫,手中一条金箍棒,十万天兵天将,竟无一人能敌,直闹得太上老君担惊受怕,玉皇大帝也心慌意乱。我二师兄本是天蓬元帅修成正果,也曾掌管天河八万水兵。唯独我没什么法力,原是卷帘大将受戒。
我这愚笨弟兄,别的事儿不敢说,但若论擒妖缚怪、拿贼捕亡、伏虎降龙,乃至搅海翻江之类,多少还是略通一二的。至于这腾云驾雾、唤雨呼风,还有那换斗移星、担山赶月,不过是些寻常小事,何足挂齿!”
国王一听,愈发敬重,赶忙请唐僧上座,一口一个“老佛”称呼,将沙僧等人也皆称作菩萨。满朝文武满心欢喜,一国黎民更是顶礼膜拜,暂且按下不表。
却说孙孙悟空与猪八戒驾着狂风,把那两个小妖一路摄到乱石山碧波潭。二人住定云头,孙悟空将金箍棒轻轻吹了一口仙气,喝一声:“变!”金箍棒瞬间化作一把戒刀。
孙悟空手起刀落,黑鱼怪的耳朵被割下,鲇鱼精的下唇也遭了殃。
随后,孙悟空将它们撇入水里,喝道:“速速去给那万圣龙王报信,就说齐天孙悟空孙爷爷在此,叫他即刻把祭赛国金光寺塔上的宝贝交出来,饶他一家老小性命!若敢说半个不字,我定将这潭水搅个干干净净,叫他一门上下老幼统统遭诛!”
那两个小妖得了命,忍痛逃窜,拖着锁索,噗通一声淬入水内。这可唬得那些鼋鼍龟鳖、虾蟹鱼精纷纷围上来,问道:“你俩咋拖绳带索的?”
一个小妖捂着耳朵,摇头摆尾,另一个则捂着嘴,跌脚捶胸,叫嚷着径直往龙王宫殿奔去,边跑边喊:“大王,祸事啦!”
彼时,万圣龙王正与九头驸马饮酒作乐,忽见这俩小妖慌慌张张跑来,赶忙停杯问道:“何事惊慌?”
那俩小妖忙把昨夜巡拦,被唐僧、孙孙悟空扫塔捉获,用铁索拴锁,今早又被孙悟空与猪猪八戒抓着,一个割了耳朵,一个割了嘴唇,抛入水中,叫他们来索要塔顶宝贝之事,前前后后细说了一遍。
老龙一听,竟是孙孙悟空齐天孙悟空,吓得魂不附体,魄散九霄,浑身战战兢兢,对驸马说道:“贤婿啊,若是旁人来,倒还能计较一二,可若是他,那就麻烦了!”
驸马却冷笑着宽慰道:“太岳放心,愚婿自幼习得一身武艺,四海之内,也会过不少豪杰,哪会怕他!待我出去与他大战三合,保管叫那厮乖乖缩首归降,不敢抬头正眼瞧咱。”
说罢,这妖怪迅速纵身披挂整齐,手持一件兵器,名为月牙铲,大步走出宫门,分开水道,立于水面之上,大声叫嚷:“哪个是齐天孙悟空!有种的快上来受死!”
孙悟空与猪八戒立在岸边,定睛瞧那妖精的打扮:头戴一顶烂银盔,光亮得能把白雪比下去;身披一副兜鍪甲,闪耀的光芒好似秋霜。上身罩着锦征袍,恰似彩云笼着美玉;腰间束着犀纹带,当真如那花蟒缠金。
手中执着月牙铲,挥舞起来霞飞电掣;脚下穿着猪皮靴,踏水而行水波两分。远远望去,似是一头一面,走近一瞧,竟是四面皆人。
前有眼,后有眼,八方皆能通见;左边有口,右边也有口,九口皆能言论。一声吆喝,长空为之震动,好似仙鹤飞鸣响彻九重云霄。
那妖怪见无人应答,又大喊一声:“哪个是齐天孙悟空?”孙悟空伸手按了按金箍,理了理铁棒,高声应道:“老孙便是。”
那怪问道:“你家在何处?从哪方而来?怎的到了祭赛国,还帮那国王守塔,竟敢大胆抓我手下,又如此张狂,到我这宝山索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