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五六里地,孙悟空瞅见一处石崖,装作累得不行的样子,喘着粗气说:“要不稍微歇会儿吧,肩膀都快被压断啦。”那俩抬轿的小怪哪知道孙悟空的心思,听他这么一说,就把轿子歇下了。
孙悟空趁机在轿后,从胸脯上拔下一根毫毛,放在嘴边吹口仙气,变做一个香喷喷的大烧饼,抱在怀里啃了起来。轿夫瞧见了,好奇地凑过来,咽了咽口水问:“兄弟,你吃的啥呀?”
孙悟空故意卖关子,神秘兮兮地说道:“不好说。这么老远的路来请奶奶,又没啥赏赐,肚子饿得咕咕叫,就把自带的干粮拿出来填填肚子,等会儿再走。”轿夫咽了咽口水,眼巴巴地说:“给我们也分点呗。”孙悟空嘿嘿一笑,热情地说道:“来嘛,都是自家人,别这么见外。”
那俩小妖也不客气,一下子围了过来。孙悟空瞅准时机,“嗖”地掣出金箍棒,对着他俩脑袋就是一扫。一个被打中,当场打得稀烂;另一个擦了点边,虽没死,却也躺在地上哼哼唧唧。
那老怪听到有人哼哼,从轿子里伸出头来查看。这一看不要紧,孙悟空瞅准机会,“蹭”地一下跳到轿前,照着老怪脑袋就是一棍。只听“噗”的一声,老怪脑袋上被打出个大窟窿,脑浆迸流,鲜血直冒。
孙悟空把老怪拖出轿一看,原来是个九尾狐狸。孙悟空忍不住笑道,脸上满是得意之色:“你这造孽的畜生!还敢自称老奶奶!你叫老奶奶,那该称老孙我为太祖公公才对呢!”
孙悟空搜出老怪身上的幌金绳,美滋滋地揣进袖里,得意洋洋地说道:“哼,那俩泼魔就算有点手段,这下也有三件宝贝姓孙喽!”说着,他又拔了两根毫毛,变做巴山虎和倚海龙,再拔两根变做两个抬轿的,自己则摇身一变,变成老奶奶的模样,稳稳当当地坐在轿里。
随后,他把轿子抬起来,顺着原路往回走。没一会儿,就到了莲花洞口。毫毛变的小妖在前头喊道:“开门!开门!”里面把门的小妖听到声音,打开门道:“巴山虎、倚海龙回来啦?”毫毛变的小妖应道:“回来啦。”
小妖又问,好奇地探头张望:“你们请的奶奶呢?”毫毛变的小妖用手指了指轿子,说:“轿里坐的不就是嘛。”小怪忙说:“你们先等等,我进去通报一声。”小怪进洞后,高声报道:“大王,奶奶来啦!”
金角与银角一听,赶忙吩咐排香案迎接。孙悟空在外面听得心里乐开了花,暗自想道:“哈哈,这下轮到我威风威风了!我之前变小妖去请老怪,还给她磕了个头。这次我变成老怪,是他俩的母亲,他俩肯定得给我行四拜之礼。虽说也没啥大不了的,但好歹也能赚他俩几个响头!”
孙悟空不慌不忙下了轿子,抖抖衣服,把那四根毫毛收回到身上。
把门的小妖把空轿抬进洞里,孙悟空慢悠悠地跟在后面,刻意学着老怪那娇娇啻啻、扭扭捏捏的模样,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只见大小群妖,纷纷“扑通”一声跪地迎接,一时间鼓乐齐鸣,箫韶声声,博山炉里香烟袅袅升腾。
孙悟空来到正厅,朝南一坐,金角与银角“扑通”双膝跪倒,恭恭敬敬地朝上叩头,齐声喊道:“母亲,孩儿给您请安。”
孙悟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说道:“我儿,起来吧。”
且说猪八戒被高高吊在梁上,冷不丁“哈哈”笑出了声,那笑声在寂静的洞中显得格外突兀。
沙僧一听,满脸诧异,忍不住问道:“二哥,你这都被吊起来了,咋还笑得出来呀!”
猪八戒得意洋洋地晃了晃脑袋,说道:“兄弟,我这笑里头可有门道呢。”
沙僧好奇地瞪大了眼睛,追问道:“啥门道呀?”
猪八戒嘿嘿一笑,脸上满是得意之色,说道:“咱刚还担惊受怕,以为是那老妖婆来了,寻思着这下得被蒸着吃了。嘿,结果不是奶奶,而是那老熟人来咯。”
沙僧一头雾水,眉头紧皱,疑惑道:“啥老熟人?啥旧话呀?”
猪八戒笑得更欢了,连吊在身上的绳子都跟着晃动起来,说道:“弼马温来啦!”
沙僧满脸疑惑,上下打量着四周,问道:“你咋就知道是他呀?”
猪八戒撇撇嘴,神气地抬了抬头,说道:“你瞧,那家伙弯着腰假模假样叫我儿起来,嘿,他一弯腰,后面猴尾巴就露出来啦。我可比你吊得高,看得那叫一个清楚明白!”
沙僧赶忙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前,轻声提醒道:“先别出声,听听他要说啥。”
猪八戒赶忙点头附和:“对对对,听他咋说。”
这边孙悟空大模大样坐在中间,故意拿捏着腔调,慢悠悠地问道:“我儿,巴巴儿请我来,所为何事呀?”
金角与银角满脸堆笑,脸上的笑意如同谄媚的面具,恭敬回道:“母亲啊,这些日子孩儿们礼数不周,没能好好孝顺您。今儿早上,我俩好不容易抓住了从东土来的唐僧,哪敢擅自享用,这不赶紧请母亲您老人家过来,让您先尝尝鲜,好蒸了给您吃,保准能延年益寿哩。”
孙悟空眼珠一转,坏笑着,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说道:“我儿啊,唐僧的肉我倒是不稀罕吃,不过我听说那猪八戒的耳朵滋味儿不错,你们赶紧割下来,整治整治给我当下酒菜。”
猪八戒一听,吓得脸色惨白如纸,心中直叫苦:“哎呀,遭瘟的弼马温!你跑来居然是为了割我耳朵的!我要是喊出来,这多丢人呐!”
因那呆子稀里糊涂漏出一句“通情达理”的话,恰似一阵妖风,瞬间吹走了猴王变化的身形。
刹那间,几个在外巡山的小怪,还有守着洞门的众妖,连滚带爬地撞进洞内,惊慌失措地叫嚷道:“大王,出大事啦!孙悟空把奶奶给打杀了,还假扮成她的模样混进来啦!”
银角大王一听这话,哪还顾得上细问端详,“唰”地一下抽出七星宝剑,恶狠狠地朝着孙悟空的脸就劈砍过去,那剑风呼呼作响。
孙悟空身形瞬间一晃,刹那间满洞红光闪耀,早在魔头剑到之前便已如鬼魅般溜之大吉。
这一下,可把那金角大王吓得魂飞魄散,一众小妖怪更是吓得咬着手指头,浑身直哆嗦,直摇头,满脸畏惧之色。
金角大王心有余悸,赶忙对银角大王道:“兄弟啊,咱把唐僧连同沙僧、猪八戒,还有那白马、行李,统统都送还给那孙悟空吧,赶紧关上这是非之门,别再招惹他了。”
银角大王却不屑地撇嘴,脸上满是轻蔑之色,说道:“哥哥,你说的这叫什么话?为了把这群和尚弄到手,我不知费了多少心血,使了多少计谋,好不容易才把他们都给抓来。如今你就因为害怕孙悟空那鬼点子多,就想把他们都送回去,你这样畏刀避剑,哪里算得上是大丈夫所为啊!”
“贤弟,你且宽心坐下,莫要惊慌。我方才听你提及那孙悟空神通着实广大,虽说我与他也曾有过一面之缘,可还未曾真正与他比划切磋过呢。来人呐,速取我披挂来,待我前去与他大战三合。倘若这孙猴子三合之内胜我不得,那唐僧依旧是咱们嘴边的美餐;要是三战下来我不敌他,届时再将唐僧拱手送与他,也为时不晚嘛。”金角大王坐在那虎皮大椅上,慢悠悠地说道,一边说一边还捋了捋胡须。
银角大王一听,顿时来了精神,眼睛一亮,附和道:“兄长所言极是。”
旋即吩咐众妖:“取披挂!”
只见一群小妖忙不迭地将那寒光闪闪的披挂抬出,银角大王利落地穿戴整齐,手持锋利宝剑,威风凛凛地踏出洞门,扯着嗓子大喊:“孙悟空!你这猢狲往哪里跑了?”
彼时孙悟空正在云端悠然巡查,忽闻有人高呼其名,赶忙回头一瞧,原来是那不知死活的银角大王。
银角大王仰头望向云端,扯着破锣嗓子高叫:“孙行者!速速归还我宝贝与我母亲,本大王便饶你唐僧师徒继续西去取经!”
孙悟空一听,气得火冒三丈,忍不住破口大骂:“你这有眼无珠的泼怪物,真是瞎了你的狗眼,竟错认了你孙外公!识相的,就赶紧乖乖送还我师父、师弟,连同那白马与行囊,再备些盘缠奉上,恭送你外公往西赶路。倘若你牙缝里敢蹦出半个不字,就趁早自己搓根绳子寻个歪脖子树吊死算了,也省得你外公我亲自动手,脏了我的金箍棒!”
银角大王听了这话,气得七窍生烟,当下怒喝一声,猛地纵身一跃,脚踏祥云跳至半空之中,二话不说,轮起宝剑便如疾风骤雨般朝着孙悟空狠狠刺去,那宝剑挥舞得虎虎生风。
孙悟空见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屑,不慌不忙地掣出那根金光闪耀的如意金箍棒,迎着宝剑奋力劈去,刹那间,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就此拉开帷幕。
那孙悟空与银角大王在空中你来我往,已然酣战了三十回合,恰似针尖对麦芒,双方竟是棋逢对手,难分轩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