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无奈地摊开双手,说道:“师父,您总是这么护着他。这可是有凭有据的事儿。”接着,孙悟空就把猪八戒钻到草里睡觉,被啄木虫叮醒,对着石头唱喏,编造石头山、石头洞、铁叶门以及有妖精这些事,一五一十地预先说了出来。
刚说完没多久,那猪八戒就耷拉着脑袋走过来了,他心里还怕忘了编好的谎话,低着头嘴里不停地小声温习着。
孙悟空见状,突然大喝一声:“猪八戒!在念叨什么呢?”
猪八戒被这一嗓子吓得一哆嗦,赶忙掀起耳朵,左右慌张地看看,说道:“哎呀,我到地方了!”
那猪八戒走上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顺势还挤出了几滴眼泪。
唐三藏赶忙伸手把他搀起来,一脸关切地说道:“徒弟,辛苦啦。”
猪八戒连忙点头应道:“那可不,走路的人,爬山的人,数我最辛苦了。”一边说,一边还偷偷观察着孙悟空的表情。
唐三藏又问:“山上可有妖怪?”
猪八戒眼睛一转,立刻提高音量答道:“有妖怪!有妖怪!好多妖怪呢!”
唐三藏神色紧张,又问:“那妖怪怎么说,打发你回来干啥?”
猪八戒挠了挠头,胡诌道:“他们都喊我猪祖宗、猪外公,还准备了粉汤素食,让我美美吃了一顿,还说要敲锣打鼓送咱们过山哩。”说这话时,他眼神闪烁,不敢直视师父。
孙悟空故意眯起眼睛,冷冷地问道:“我看你怕是在草里睡着了,说的都是梦话吧?”
猪八戒一听,吓得脸色煞白,顿时矮了三寸,惊叫道:“爷爷呀!我睡觉的事儿,他怎么会知道?”
孙悟空走上前,一把揪住猪八戒的耳朵,说道:“你过来,我问你几个事儿。”
猪八戒又慌了神,双手不停地摆动,战战兢兢地说道:“问就问呗,揪着我干嘛?”
孙悟空盯着他,问道:“那是什么山?”
猪八戒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回答:“是石头山。”
“什么洞?”
“是石头洞。”
“什么门?”
“是钉钉铁叶门。”
“里面有多远?”
“进去有三层。”
孙悟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说道:“你不用往下说了,后半截我记得清清楚楚。我就怕师父不信,所以替你说出来罢了。”
猪八戒不服气地涨红了脸,大声说:“你少在这儿装蒜!你又没去,你怎么会知道这些,还替我说?”
孙悟空嘿嘿一笑,说道:“门上钉子有多少,你就说老猪心忙记不真。是不是这样啊?”
那猪八戒一听,顿时吓得腿一软,慌忙跪倒在地。
孙悟空又接着说:“你还对着石头唱喏,把石头当成我们三个,跟它们一问一答,是不是?还说等你编好谎话,就去哄那弼马温。是不是啊?”那猪八戒吓得连忙磕头如捣蒜,额头都磕出了红印,说道:“师兄,我去巡山,你该不会真的跟着我去偷听了吧?”孙悟空气得扬起手,骂道:“你这个好吃懒做的蠢货!这么重要的地方,派你去巡山,你倒好,居然跑去睡觉!要不是啄木虫把你叮醒,你恐怕还在那儿呼呼大睡呢。叮醒了你,你居然还编出这么离谱的谎话,这不是耽误大事嘛!你快把腿伸过来,打你五棍长长记性!”
猪八戒吓得双手抱头,连忙求饶:“那个金箍棒太重啦,擦一下皮就破,碰一下筋就伤,要是真打五下,我可就死翘翘啦!”
孙悟空瞪着他,道:“你既然怕打,干嘛还扯谎?”
猪八戒可怜巴巴地哀求道:“哥哥呀,就这一次,以后我再也不敢了。”
孙悟空想了想,道:“那就打三棍吧。”
猪八戒哭丧着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说:“爷爷呀,半棍儿我都受不了哇!”
猪八戒实在没办法,只好扯住师父的衣角,拼命摇晃着,哀求道:“师父,您帮我说句好话吧。”
唐三藏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悟空说你编谎,我原本还不信。现在看来,果然如此,确实该打。但如今我们过山正缺人手使唤,悟空,你就暂且饶了他,等过了山再打吧。”
孙悟空哼了一声,道:“古人说,顺着父母的心意,这叫大孝。师父您都说不打了,我就暂且饶了你。你再去巡山,如果还敢说谎耽误事儿,我绝对一下都不会饶你!”
那猪八戒只好灰溜溜地爬起来,耷拉着脑袋,继续奔上大路去巡山。
猪八戒每走一步都觉得孙悟空可能变成什么东西跟在他身后,所以只要看到个什么物件,就怀疑是孙悟空变的。他一边走,一边时不时地回头张望。
走了大概七八里路,突然一只老虎从山坡上窜过,他居然也不害怕,还举着钉耙,对着老虎喊道:“师兄,你别再来听我有没有说谎啦,这次我真不编了。”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山风呼呼地刮起来,那风势十分猛烈,只听“呼”的一声,一棵枯树被刮倒,咕噜咕噜滚到他面前,他顿时跌脚捶胸地叫嚷道:“哥啊!这是咋回事啊!刚说不敢编谎了,你怎么又变成树来吓唬我!”说着,还伸手去推那棵枯树。
再往前走,只见一只白颈老鸦在他头顶上“喳喳”地叫了几声,他又嘟囔道:“哥哥,你也不害臊!我说不编就不编了,你还变个老鸦来干啥?你是来监督我嘛?”一边说,一边对着老鸦挥了挥手。
其实这一回,孙悟空并没有跟着他,可他却自己疑神疑鬼,胡思乱想,所以走到哪儿都觉得孙悟空在他身边。
这座山叫平顶山,山里那个洞叫莲花洞。
洞里住着两个妖怪:一个叫金角大王,另一个叫银角大王。
这日,金角大王正坐在洞中石椅上,翘着二郎腿,对银角大王说:“兄弟,咱们有多久没去巡山了?”
银角大王躺在一旁的石榻上,伸了个懒腰,回答:“有半个月了吧。”
金角大王坐直身子,神色严肃地说:“兄弟,你今天去巡巡山。”
银角大王疑惑地坐起来,挠了挠头,问:“今天为啥要巡山呢?”
金角大王凑到他跟前,神秘兮兮地说:“你有所不知,最近听闻东土大唐派了个御弟唐僧,要去西方拜佛求经,他们一行有四人,分别叫孙孙悟空、猪猪八戒、沙和尚,再加上一匹马,总共五个。你去看看他们到哪儿了,给我把他们抓回来。”
银角大王不屑地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地说:“咱们要吃人,哪儿还捞不着几个?这和尚到了这儿,就让他过去呗。”
金角大王赶忙摆摆手,着急地说道:“你不懂啊。我当年在天界的时候,就听人说过:这唐僧本是金蝉唐三藏转世,历经十世修行,是个十足的好人,身上的一点元阳都未曾泄露,要是有人吃了他的肉,就能延年益寿,长生不老哩。”
银角大王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兴奋地从石榻上跳起来,说道:“要是吃了他的肉就能延年益寿,长生不老,那咱们还打什么坐,立什么功,炼什么龙虎,配什么雌雄?直接把他抓来吃了不就得了。我这就去把他抓来。”说着,就要往外冲。
金角大王赶忙拦住他,双手按住他的肩膀,说道:“兄弟,你性子太急了,先别急着去。你要是出了门,不管好坏,见着和尚就抓,万一抓错了,不是唐僧,那岂不是白忙活一场?我记得他们的模样,还让人把他们师徒四人画了个影像,你拿着这个。要是碰到和尚,就拿这个影像对照一下。”
接着,金角大王又把每个人叫什么名字,一一详细说了,还比划着每个人的特征。
银角大王拿着图像,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记住了姓名,便大踏步出了洞,点起三十名小怪,威风凛凛地到山上去巡逻。
再说猪八戒,真是运气背到家了。
他正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走着呢,不巧正好撞见了这群妖怪,被当面拦住。
妖怪们张牙舞爪地喝道:“你是什么人,从哪儿来?”
猪八戒这才抬起头,掀了掀耳朵,一看是一群妖魔,顿时吓得脸色惨白,心里暗自想道:“我要是说是取经的和尚,他们肯定就把我抓走了,就说是赶路的吧。”
于是,有小妖向银角大王回报道:“大王,是个赶路的。”
这三十名小怪中,有的认得猪八戒,有的不认得,旁边还有人听人指点后,指着猪八戒说道:“大王,这个和尚,长得跟图里的猪猪八戒模样差不多。”
银角大王一听,眼睛一亮,让人把影神图挂起来。
猪八戒一看,大惊失色,眼睛瞪得滚圆,叫道:“难怪这段时间我老是没精神,原来是他把我的影像传过来了呀!”
只见小妖用枪挑着影神图,银角大王走上前,用手指着图,得意洋洋地说道:“这骑白马的是唐僧,这毛脸的是孙孙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