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元大仙调转祥云,径直回到五庄观坐下,神色威严地吩咐徒弟:“取绳索来。”
众小仙赶忙一一照办,迅速取来绳索。
只见他从袖子里,如同摆弄傀儡一般,先把唐三藏轻轻拿出来,绑在正殿的檐柱上;又依次拿出其他三人,每根柱子上绑了一个;把马也牵出来拴在庭院中,还贴心地给它喂些草料,行李则随手扔在走廊下。
镇元大仙又道:“徒弟们,这和尚乃是出家人,不可动用刀枪铁器,去取皮鞭来,先打他们一顿,为我的人参果出口气!”
众仙赶忙取出一条鞭子,这鞭子可不是寻常的牛皮、羊皮、麂皮、犊皮所制,而是用龙皮做成的七星鞭,一直浸在水里。
镇元大仙命一名力气较大的小仙,执定鞭子,问道:“师父,先打哪个?”
镇元大仙思索片刻,道:“唐唐三藏身为师父,却管教不严,先打他。”
那小仙得令,高高举起七星鞭,朝着唐僧身上抽去。唐僧紧闭双眼,咬着牙,默默忍受即将到来的疼痛。孙悟空见状,心急如焚,大声喊道:“莫要伤我师父!此事皆因我而起,要打便打我老孙!”
镇元大仙看了眼孙悟空,微微皱眉道:“你这泼猴,惹下大祸,还敢出头?”
孙悟空梗着脖子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推倒果树是我所为,与我师父何干?”
镇元大仙冷笑一声:“好,那就先打你!”
小仙听闻,将鞭子一转,对着孙悟空便是狠狠一鞭。
孙悟空虽神通广大,但这龙皮七星鞭也非寻常之物,挨了这一鞭,身上顿时泛起一道红印。然而他强忍着疼痛,一声不吭,只是双眼死死盯着镇元大仙,眼神中透着不屈。
猪八戒在一旁看得着急,忍不住喊道:“你这老道,要打便打,可别伤了我师兄性命!”
镇元大仙看了眼猪八戒,哼道:“你这呆子,偷吃仙果也有你的份,且先记下,等打完他再轮到你!”
沙僧则在一旁默默不语,眉头紧锁,心中担忧着师兄和师父的安危。
孙悟空听闻镇元大仙要打师父,心中暗自思忖:“我那老和尚身子骨向来单薄,哪经得起这般拷打?要是一顿鞭子下去把他打伤了,这罪过可不都得算在我头上?”
他忍不住大声开口说道:“大仙,您此举可就有失偏颇了。偷果子的是我,吃果子的是我,推倒树的还是我,怎么不先打我,却要拿我师父开刀呢?”
镇元大仙微微一笑,目光如炬地看着孙悟空,说道:“这泼猴,言辞倒是刚烈。既然如此,那就遂了你的愿,先打你。”
小仙赶忙上前,毕恭毕敬地问道:“打多少鞭?”
镇元大仙略作思索,道:“按照人参果的数目,打三十鞭。”
那小仙领命,二话不说,双手高高抡起鞭子,“嗖”的一声,朝着孙悟空的腿上狠狠抽去。
孙悟空早有防备,圆睁双眼,紧紧盯着那落下的鞭子,心中暗自警惕。见鞭子袭来,他腰肢猛地一扭,口中大喊一声“变!”瞬间,两条腿竟化作熟铁一般,坚硬无比。
小仙一下又一下地抽打,每一鞭都带着十足的劲道,足足打了三十鞭。此时,天色已然临近中午,烈日高悬。
镇元大仙又神色冷峻地吩咐道:“还得打唐三藏,他身为师父,却管教不严,纵容徒弟肆意妄为,理当受罚。”
那仙童听闻,再次举起鞭子,正要落下。
孙悟空赶忙一个箭步上前,急切地说道:“大仙,您又错啦。偷果子的时候,我师父压根儿就不知情,他当时正在殿上和您那俩童子说话呢,这事儿全是我们兄弟几个私下干的。就算真要说教训不严的罪过,我作为徒弟,也理当替师父受打,还是打我吧。”
镇元大仙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笑意,道:“这泼猴,虽说平日里狡猾顽皮,倒还挺有孝心。既然这样,那就还打他。”
小仙于是又挥动鞭子,“啪啪啪”又是三十鞭。孙悟空低头瞧瞧,只见两条腿被打得如明镜一般锃亮,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和痒意。
此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夜幕即将降临。镇元大仙道:“先把鞭子浸在水里,等明天再接着拷打他。”
小仙依言收起鞭子,拿去浸泡,众人各自回房。
那长老满脸泪痕,眼泪汪汪地埋怨三个徒弟道:“你们闯出这么大祸事,却连累我在这里受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孙悟空挠了挠头,安慰道:“师父您先别抱怨,要打也是先打我,您又没挨打,何必唉声叹气呢?”
唐三藏眉头紧皱,苦着脸道:“虽说没挨打,可这绳子绑得我浑身酸痛,难受得很呐。”
沙僧在一旁轻声说道:“师父,还有我们陪着您一起被绑着呢。”
孙悟空摆了摆手,说道:“大家都别吵吵,等会儿再想法子走路。”
猪八戒撇了撇嘴,嘟囔道:“哥哥又在耍花招了。你看这麻绳喷了水,绑得紧紧的,可比之前关在殿上,你用解锁法开门逃走要难多了!”
孙悟空拍了拍胸脯,自信满满地说道:“不是我跟你夸口,哪怕是三股拧成的麻绳喷了水,就算是碗口粗的棕缆绳,对老孙来说,也不过像秋风拂面一般,轻易就能挣脱。”
正说着,此时四周早已万籁无声,一片静谧,唯有偶尔传来的虫鸣声打破寂静。
好个孙悟空,运起神通,将身子慢慢缩小了些,轻轻松松就从绳索中滑脱出来,小声说道:“师父,咱们走!”
沙僧见状,又惊又喜,忙压低声音道:“哥哥,也救救我们呀!”
孙悟空赶忙竖起食指,放在嘴前,轻声说道:“小声点!小声点!”他手脚麻利地解开唐三藏的绳索,又迅速放下猪八戒和沙僧,帮他们整理好僧袍,牵过马匹,到廊下拿上行李,一同轻手轻脚地出了观门。
孙悟空又扭头对猪八戒说道:“你去把那崖边的柳树砍四棵来。”猪八戒一脸疑惑,挠挠头问道:“要柳树做什么?”
孙悟空瞪了他一眼,催促道:“有用处,你赶紧去取来!”
这呆子有些蛮力,撒开腿跑去后,用嘴一拱就是一颗,不一会儿就拱了四颗,然后费力地抱了回来。
孙悟空把柳枝梢头折断,带着猪八戒、沙僧再次回到观内,把原有的绳索照旧绑在柱子上。
大圣闭上眼睛,念起咒语,猛地咬破舌尖,将鲜血“噗”地喷在树上,同时大喊一声“变!”只见一根柳枝瞬间化作长老模样,一根变作他自己,另外两根分别变成沙僧和猪八戒,变得容貌一模一样,叫他们名字也会应答。
随后,他二人迈开大步,赶上了师父。
这一夜他们依旧马不停蹄,匆匆逃离了五庄观。
一直走到天亮,那长老骑在马上,困得眼皮直打架,脑袋不住地往下耷拉,摇摇晃晃像要从马上栽下来。
孙悟空见状,赶忙上前说道:“师父您也太不济了!出家人怎么这般容易劳累?我老孙哪怕千夜不睡觉,也不会觉得困倦。您先下马,别让路过的人瞧见笑话,暂且在这山坡下背风聚气的地方,歇歇再赶路。”
且不说师徒四人在赶路途中暂且停歇。
再说那镇元大仙,天亮起身,洗漱完毕后吃完早斋,便迈着沉稳的步伐来到殿上,神色威严地吩咐道:“拿鞭来!今日该打唐唐三藏了。”
那小仙得令,挥动鞭子,对着唐三藏说道:“要打你啦。”
没想到柳树变的唐三藏也脆生生地应道:“打吧。”
“乒乓”打了三十鞭。小仙又把鞭子转向猪八戒,说:“打你哩。”
柳树变的猪八戒也粗声粗气地应道:“打么。”
打到沙僧时,柳树同样应道“打么。”
等到打孙悟空时,正在赶路的孙悟空突然打了个寒噤,心中暗叫:“不好了!”
唐三藏忙勒住缰绳,关切地问:“怎么回事?”
孙悟空皱着眉头说道:“我用四颗柳树变成我们师徒四人的模样,本以为他昨天已经打了我两顿,今天该不会再打了。没想到却打我的化身,所以我真身感觉到了,得赶紧收了法术。”
孙悟空赶忙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念咒收回法术。
只见那些道童吓得脸色煞白,扔下皮鞭,慌慌张张地跑去禀报:“师父啊,一开始打的是大唐和尚,可这会儿打的全是柳树根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