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平和、古老，不带丝毫烟火气，却仿佛直接在灵魂深处响起，让刚刚经历死战、力量近乎枯竭的凌九幽和墨烬渊瞬间毛骨悚然！
两人霍然转身，体内残存的力量本能地凝聚，戒备地望向声音来源。
只见不远处，原本空无一物的虚空中，点点星辉汇聚，勾勒出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它没有具体的五官，通体由流动的星光构成，气息与这片破碎的星域浑然一体，若非主动现身，根本无从察觉。
是敌？非友。是友？更非。
凌九幽异瞳紧缩，从那星光人形身上，她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秩序”与“冷漠”，与之前遭遇的任何敌人、甚至那天道执法使都截然不同。它没有杀意，却带着一种俯瞰众生、审视万物的超然。
“你是谁？”墨烬渊血瞳眯起，将凌九幽护在身后半步，即便力量所剩无几，魔尊的傲骨与守护姿态亦不曾减弱分毫。他手中的魔枪微微震颤，发出低沉的嗡鸣，显然也感应到了极大的威胁。
“称谓并无意义。”星光人形——‘牧者’的声音依旧平和，“若需一个代号，可称我为此片‘遗落星域’的观测与维护者。你们可以理解为……一个清洁工，或者，管理员。”
它“目光”扫过下方正在缓慢修复的星域核心，以及那逐渐消散的虚空古神残留气息。
“观测？维护？”凌九幽冷笑，指尖灰芒若隐若现，那是她强行催动弑神符文的征兆，“观测我们与那古神残骸厮杀？维护这片星域的……平衡？”
“可以这么理解。”牧者并未否认，“古老的错误需要修正，失控的变量需要观察。你们，尤其是你，身负‘逆道之源’的个体，是近期最大的变量之一。”
它的“目光”落在凌九幽额间那已隐去的符文位置，带着一丝探究。
“变量？”凌九幽心念电转，瞬间抓住了关键，“你所指的‘古老错误’，是否与那天道契约，与所谓的‘牧羊人’有关？”
牧者沉默了片刻，星光构成的身体微微波动，仿佛在计算着什么。这短暂的沉默，本身就是一种答案。
“权限不足，无法告知。”它最终给出了一个机械般的回应，“我的职责是观察与等待，确保此试验场不会因变量过度溢出而提前崩坏。”
“试验场？！”墨烬渊血瞳中戾气暴涨，周遭魔气因他的怒火而再次翻涌，“你说这片天地，亿万生灵，只是试验场？！”
“愤怒是无用的情绪。”牧者平静地陈述，“规则如此。在最终评估完成前，一切皆在观察中。我此刻现身，是因你们的行为，已触及‘观测红线’——成功清除高危失控单位‘虚空古神残骸’，但同时，引动了更深层规则涟漪。”
它抬起由星光构成的手，指向凌九幽：“‘逆道之源’的活跃度，已引起‘上层网络’轻微波动。按照规程，需进行初步接触与评估。”
话音刚落，根本不容两人反应，一道柔和却无可抗拒的星辉瞬间笼罩了凌九幽！
“九幽！”墨烬渊目眦欲裂，魔枪悍然刺出，直击那星光人形！然而，足以撕裂星辰的枪芒，在触及星辉的刹那，竟如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凌九幽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力量侵入体内，并非破坏，而是一种极其深入、极其冰冷的“扫描”！她的经脉、识海、灵魂本源，甚至与弑神符文、空间、契约兽的联系，都在被这股力量飞速探查！
“放肆！”凌九幽怒喝，异瞳爆发出璀璨光芒，残存的力量与弑神符文的全能全力爆发，试图抵抗这侵犯！
“嗡——！”
灰芒与星辉在她体内激烈碰撞，发出奇异的共鸣！那牧者似乎微微一顿，星光构成的轮廓泛起更剧烈的涟漪。
“反抗指令确认……数据流异常……符合‘潜在颠覆性变量’特征……”它发出断断续续的、仿佛系统卡顿般的声音。
就在这僵持的刹那，凌九幽敏锐地察觉到，这牧者的力量虽然浩瀚莫测，但其核心似乎依赖于某种既定的“规则”或“程序”！它的“扫描”行为，本身就是一种规则驱动的指令！
“烬渊！攻击它的‘存在逻辑’！它在按规则行事！”凌九幽强忍着灵魂被窥探的不适，尖声提示。
墨烬渊瞬间明悟！他不再试图以纯粹的力量攻击，而是将自身对魔道法则、对天地规则的理解凝聚于一点，血瞳中符文流转，低吼道：“此域规则，听吾号令——否定外来观测之权限！”
这是魔尊对一方天地规则的强行篡改与宣告！
同时，凌九幽也全力催动弑神符文，那灰色的光芒不再仅仅用于防御和攻击，而是化作一道道扭曲的、否定一切的意念，反向冲击牧者的扫描规则：“否定！否定！否定你的探查权！”
两种截然不同，但都触及规则本源的力量合力冲击之下，那笼罩凌九幽的星辉猛地一颤，扫描行为骤然中断！
牧者的星光身躯剧烈闪烁了几下，似乎受到了某种程度的“逻辑冲突”干扰。
“规则冲突……优先级判定中……”它的声音出现了明显的延迟和杂音，“个体‘凌九幽’，评估等级……提升至‘高度关注’。个体‘墨烬渊’，关联变量，同步标记。”
它“看”向两人，星光构成的“目光”似乎比之前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不再纯粹是冷漠。
“此次接触结束。警告：过度引动‘逆道之源’，将加速‘净化程序’的启动。‘牧羊人’并非唯一威胁，‘观测者’亦可能转为‘清道夫’。”
说完，根本不给两人再次发问或攻击的机会，星光人形骤然消散，化作无数光点，重新融入这片星域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虚空恢复死寂，只有远处星辰碎片漂浮，证明着刚才的一切并非幻觉。
凌九幽脱力地晃了一下，被墨烬渊牢牢扶住。两人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与骇然。
力量耗尽之际，却遭遇了比虚空古神更诡异、更难以理解的存在。
“试验场……观测者……清道夫……”凌九幽咀嚼着这几个词，心底寒意弥漫。他们似乎捅破了一层窗户纸，看到了窗外更庞大、更令人绝望的真相一角。
墨烬渊握紧她的手，血瞳望向无尽深空：“看来，我们的敌人，从来就不止是所谓的‘天道契约’。”
凌九幽压下翻腾的气血，异瞳中重新燃起不屈的火焰：“那就一个个来！牧羊人也好，观测者也罢，谁敢伸爪子，就剁了谁！”
然而，她话音刚落，体内空间突然传来一阵异常的悸动。是那块一直安静待在她空间深处、得自上古遗迹的无名黑色令牌，此刻正散发着微热，表面浮现出与那‘牧者’身上星光极为相似的细微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