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灭的波纹无声扩散,所过之处,空间不是碎裂,而是直接“消失”,归于最本源的虚无。那复制体膨胀的身躯已化作一个不稳定的灰色奇点,其中蕴含的“逆道”之力虽为仿制,却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疯狂,威力足以将这片被封锁的星域彻底从时空中抹去!
凌九幽浑身浴血,异瞳光芒黯淡到了极点,体内灵力、魂力乃至刚刚觉醒不久的逆道之力都已近乎干涸。墨烬渊情况稍好,但强行燃烧魔神本源对抗规则清洗者,也已让他银发黯淡,嘴角不断溢出带着漆黑魔纹的鲜血。他死死将凌九幽护在身后,魔枪横亘,试图以残存魔躯构筑最后一道防线。
“挡不住……”凌九幽声音嘶哑,灵台中传来前所未有的危机预警,那是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对彻底湮灭的恐惧。她的大脑疯狂运转,搜寻着破局之法。空间被锁死,力量近乎枯竭,外援无望……
难道,真要在此同归于尽?
不!她凌九幽,从地狱爬回人间,历经无数杀劫,岂能倒在这虚假的天道陷阱之下!
就在那毁灭波纹即将触及墨烬渊魔枪的刹那——
“烬渊!”凌九幽猛地抓住他的手臂,异瞳中骤然爆发出决绝的光芒,“信我一次!”
不等墨烬渊回应,她做出了一个极其大胆、近乎疯狂的举动!她非但没有后退防御,反而主动迎向了那扩散的毁灭波纹,同时,她额间那许久未曾主动显现的“弑神符文”再次浮现!
只是这一次,符文的光芒不再璀璨,反而带着一种深沉的、吸纳一切的灰暗!
“以我之躯,为引!以我之魂,为祭!”凌九幽清冷的声音响彻星空,带着一种撼动规则的悲怆与决然,“逆道之源,听吾号令——纳!”
她竟是要以自身为容器,强行吸纳这足以湮灭星域的仿制逆道自爆之力!
“九幽!不可!”墨烬渊血瞳骤缩,瞬间明白了她的意图,心脏几乎停止跳动!这无异于引火烧身,不,是引灭世之火焚身!
但一切都太快了!
那毁灭性的波纹触及凌九幽身体的瞬间,并未立刻将她湮灭,而是如同百川归海般,被那额间的“弑神符文”疯狂吞噬!符文剧烈震颤,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凌九幽的身体表面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仿佛一件即将破碎的瓷器,殷红的血珠从裂缝中不断渗出,将她染成一个血人!
难以想象的痛苦席卷了她的每一寸神经,那是一种比凌迟、比魂炼更恐怖的折磨,是规则层面的崩解!她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昏厥过去,异瞳死死盯着那不断缩小的复制体核心。
她在赌!赌这仿制的逆道之力,与她那源自上古、疑似与真正“逆道之源”相关的符文,本质同源!赌她的符文,能承受住这股力量!
“呃啊啊啊——!”她终于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嘶吼,身体仿佛要被撑爆!
墨烬渊目眦欲裂,不顾自身重伤,将残存的魔神本源之力毫无保留地渡入凌九幽体内,试图帮她稳固濒临崩溃的躯体和灵魂。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那原本悬浮于空、冷漠执行清洗任务的规则清洗者,其庞大的、由规则锁链构成的身躯,突然像是受到了某种干扰,动作猛地一滞。它那无机质的“目光”转向正在疯狂吞噬毁灭力量的凌九幽,似乎无法理解这种超出预设程序的现象。
“检测……未知变量……优先级变更……”
冰冷的机械音断断续续地响起。
“目标……凌九幽……威胁等级提升至……‘湮灭级’……”
“执行……终极净化协议……”
规则清洗者放弃了无差别的范围攻击,所有的规则锁链开始收拢、重组,在其核心处凝聚成一柄纯粹由“抹杀”规则构成的苍白长矛!长矛锁定的目标,正是无法动弹的凌九幽!
“休想!”墨烬渊怒吼,强行提起最后的力量,准备以魔躯硬撼这终极一击。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凌九幽额间的“弑神符文”在吞噬了近乎全部的仿制逆道自爆之力后,达到了某个临界点!它不再震颤,反而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绝对的“静”!
她周身那恐怖的裂痕中,不再溢出鲜血,而是流淌出深邃的灰色光芒!她缓缓抬起头,那双异瞳已然变成了纯粹的、虚无的灰!
一种凌驾于在场所有力量之上的、更为古老、更为本质的气息,从她娇小却挺得笔直的身躯中弥漫开来。
她看着那凝聚成型的苍白长矛,眼神冰冷,不含一丝情感。她只是轻轻抬起了手,对着那规则清洗者,以及它凝聚的苍白长矛,五指缓缓收拢。
“逆道——归墟。”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璀璨夺目的光芒。
只有一种绝对的“否定”。
那柄蕴含着“抹杀”规则的苍白长矛,在她五指收拢的瞬间,如同被橡皮擦去的铅笔痕迹,悄无声息地、彻底地……消失了。
紧接着,是那庞大的规则清洗者本身。它那由规则锁链构成的身躯,从被锁定的核心开始,迅速化作飞灰,湮灭于无形,连一丝存在的痕迹都未曾留下。
仿佛它,以及它的攻击,从未存在过。
星空死寂。
只有凌九幽独立虚空,周身灰色光芒流转,宛如执掌毁灭与终焉的神只。
墨烬渊震撼地看着这一幕,心中却涌起强烈的不安。此时的九幽,气息强大得令人恐惧,却也……陌生得令人心慌。
“九幽?”他试探着呼唤。
凌九闻声,缓缓转过头,那双灰色的眸子落在他身上,依旧没有任何波澜。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下一刻,她周身那恐怖的灰色光芒如同潮水般退去,额间符文瞬间隐没,眼中的灰色也迅速褪回原本的冰蓝与赤金。
“噗——”她猛地喷出一口暗红色的鲜血,身体一软,直直地向后倒去,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致,陷入了深度昏迷。
“九幽!”
墨烬渊一步踏出,将她紧紧接入怀中,感受着她体内几乎微不可察的生机和那残存的、令人心悸的逆道之力余波,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抬头望向那片重归“干净”的星空,规则清洗者与复制体炸弹的危机似乎解除了。
但,真正天道的“清洗程序”,真的结束了吗?
凌九幽强行吞噬仿制逆道、动用“归墟”之力的代价是什么?她最后那陌生的、毫无情感的状态,仅仅是力量透支的错觉吗?
而这片死寂星域的深处,那冥冥中的意志,在接连损失了“复制体”和“规则清洗者”之后,是会选择暂时退却,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