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机械音还在废墟中回荡,那“终末协议启动”的宣告,如同丧钟,敲在每个人的心头。
凌九幽与墨烬渊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凝重。这绝非此界修士的手段,其蕴含的规则之力甚至超越了先前遭遇的天道执法使,带着一种冰冷、绝对、毫无生机的毁灭意志。
“拦住他!”凌九幽反应极快,异瞳锁定的却是那正要悄然遁走的邋遢道人。
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墨烬渊的身影已如鬼魅般消失在原地。下一瞬,他修长冰冷的手指已扣在了道人的后颈上,磅礴的魔气瞬间封锁了对方周身灵窍。
“哎哟喂!轻点轻点!老道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魔尊大人您这么折腾!”道人龇牙咧嘴,却并未有多少意外,反而眼中闪过一丝“果然如此”的狡黠。
“说!”墨烬渊血瞳中戾气翻涌,周遭空气因他的杀意几乎凝固,“‘她’是谁?‘摇篮’为何?终末协议又是什么?你,知道多少?”
“我说我说!魔尊大人息怒!”道人连忙告饶,语速极快,“‘摇篮’……就是指我们所在的这方位面世界啊!”
凌九幽瞳孔骤缩:“什么?”
“字面意思!”道人苦着脸,“在我们这个位面诞生之初的某个上古遗迹记载中,提及我们这方天地并非自然孕育,而是一个名为‘守护者’的文明为了安置‘希望火种’而创造的……人工世界,代号便是‘摇篮’!”
人工世界?!这四个字如同惊雷,炸得凌九幽心神俱震。她瞬间联想到自己穿越的秘密,难道……
“而‘她’……”道人语气变得无比复杂,带着敬畏与恐惧,“根据零星的壁画记载,是‘守护者’文明最后也是最伟大的造物,是‘火种’的守护核心,拥有调动‘摇篮’底层规则的部分权限,同时也是……最终保险。”
“最终保险?”凌九幽捕捉到关键词。
“对!一旦‘摇篮’的运行偏离‘守护者’设定的轨迹,比如出现不可控的、足以威胁到‘火种’本身存在的灾难,或者……有外部力量试图强行夺取‘摇篮’控制权时,‘她’的苏醒程序就会被触发。”道人看向那仍在剧烈震动的核心区域,声音干涩,“而‘终末协议’……就是最终保险的执行程序!它的唯一目的,就是在‘火种’可能落入敌手或彻底失控前……净化整个‘摇篮’!”
净化!一个多么冰冷的词语,其背后含义让在场所有听到的人如坠冰窟。这是要将整个世界彻底重置甚至毁灭!
“荒谬!”一位幸存的老修士嘶声喊道,“我等修行逆天而行,世界广阔无边,怎会是人工所造?又有什么存在能毁灭一界?!”
仿佛是为了回应他的质疑。
“嗡——!”
一道无法形容其颜色的光柱,猛地从那震动核心处冲天而起,瞬间洞穿了上古战场的空间壁垒,甚至可能穿透了位面隔膜!
光柱并未扩散,而是笔直向上,但其散发出的波动却如同涟漪般急速扩散至整个战场,乃至更远的外部世界!
凌九幽猛地抬头,异瞳中法则符文疯狂流转,她看到了!那光柱之中,蕴含着无数细微到了极致、却复杂无比的毁灭性规则符文,它们正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同化、改写所过之处的基础天地规则!
被这波动扫过,大地并未崩塌,天空并未碎裂,但所有人却感到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仿佛自身的“存在”正在被某种更高层级的力量审视、标记!
“规则层面上的抹杀……”凌九幽声音冰冷,道出了真相。这不是通常意义上的毁灭,而是从“存在”的根基上进行删除!
“警报!警报!终末协议第一阶段:规则同化已启动。预计完成时间:七百二十时辰。同化完成后,执行第二阶段:物质归零。”冰冷的机械音再次响起,如同死亡倒计时。
“七百二十时辰……六十天!”有人绝望地计算出了时间。
只有两个月!整个世界只剩下两个月的寿命!
废墟之上一片死寂,绝望如同瘟疫般蔓延。
“道长!”凌九幽猛地看向被制住的邋遢道人,眼神锐利如刀,“你知晓如此多辛秘,绝非常人!你有办法阻止,对不对?或者说,‘她’……是否有沟通的可能?”
道人沉默了一下,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嘴脸,神色变得复杂而深沉:“老道我……确实因缘际会,得到过一些‘守护者’文明的零星传承,也一直在追寻‘摇篮’的真相。但‘她’……是最高权限的存在,老道我也只是从记载中知其存在。”
他话锋一转,目光落在凌九幽身上,特别是她那双重瞳之上,意有所指:“不过,记载中提到,‘她’并非完全冰冷的造物,其核心逻辑中,‘火种’的存续高于一切。或许……拥有‘变数’特质的存在,是唯一能与‘她’建立连接,甚至……影响最终判决的可能。”
变数?凌九幽心中一动。是指她这个异世来客?还是指她这双能看破规则本源的异瞳?
墨烬渊血瞳微眯,扣住道人的手更紧了一分:“你知道如何找到‘她’?”
“哎哟,轻点!”道人痛呼一声,连忙道,“这处遗迹,就是‘她’沉睡之地的入口之一!但里面机关重重,更有‘守护者’留下的规则防御,凶险万分!而且如今‘终末协议’启动,那里必然是防御最强、最危险的地方!”
他看向那光柱升起的方向,眼神挣扎:“老道我原本只是想引你们来此,借你们之力探寻更多真相,没想到……直接触发了最终警报!罪过罪过!”
“带路。”凌九幽没有任何犹豫,声音斩钉截铁。无论是为了自救,还是为了护住她在意的一切,她都必须去面对那个所谓的“她”!
墨烬渊没有丝毫异议,只是站在她身侧,表明共同进退的态度。
道人看着两人,叹了口气,又像是下定了决心:“罢了罢了,都是命数!老道我就陪你们闯一闯这龙潭虎穴!不过事先说好,里面什么情况,老道我也不能完全预料,生死各安天命!”
他挣扎了一下,墨烬渊冷哼一声,松开了手,但一丝魔气依旧缠绕在道人身上,既是监视,也算一种保护。
道人活动了一下筋骨,神色凝重地指向光柱下方:“入口就在那里,随我来!”
他身形一动,率先朝着那毁灭光柱的源头——也是希望可能所在之处——掠去。
凌九幽与墨烬渊紧随其后。
越靠近光柱源头,那股规则层面的压迫感就越强。无数细小的光屑在空中漂浮,触碰到的碎石瞬间化为虚无,并非粉碎,而是直接从“存在”层面上被抹除!
三人各显神通,凌九幽异瞳闪烁,精准地预判和避开那些漂浮的光屑;墨烬渊魔气护体,强行扭曲靠近的毁灭规则;道人则步伐诡异,如同未卜先知,总能找到安全的路径。
终于,他们冲破一片扭曲的光幕,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地下空洞。
空洞的中央,并非想象中的冰冷机械,而是一座巨大无比、由无数晶莹剔透水晶构成的、宛如盛开莲花般的奇特结构。
莲花中心,柔和的光芒包裹着一个模糊的身影,看不真切,只能隐约判断那是一名女子的轮廓。浩瀚如星海的能量正从中散发出来。
那里,就是“她”吗?
然而,还不等他们仔细查看,空洞四周的墙壁上,突然亮起无数冰冷的红色光点。
紧接着,一道道金属闸门打开,从里面迈步走出整整九具造型狰狞、流线型身躯上铭刻着无数法则纹路的暗金色人形傀儡!
它们的眼中闪烁着冰冷的红芒,齐齐锁定了闯入的三位不速之客。
一股远超帝尊境的恐怖威压,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
为首的那具傀儡,胸口亮起一个古老的符文,冰冷的机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带着清晰的杀意:
【检测到未授权变量接近核心。执行清除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