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九幽掌心的玉符微微发烫,那段断断续续的神念如同最诱人的毒饵,让她冰封的心湖泛起一丝嗜血的涟漪。
“苗圃...资粮...”她低声重复着这两个词,异瞳中寒光流转,左眼如极冰封存万物,右眼似熔岩翻涌沸腾,“天衍宗,果然披着人皮行畜生之道。”
墨烬渊血瞳微眯,银发在微风中轻轻拂动,周身弥漫的魔气却骤然森寒了几分。“不过是些藏头露尾、以万物为刍狗的蛀虫。”他语气慵懒,却带着毋庸置疑的杀意,“九幽想如何做?是将那劳什子青岚界掀个底朝天,还是...”
他话未说完,凌九幽已猛地攥紧玉符,截断了那微弱的神念传递。她抬眸,目光锐利如刀,直刺远方虚空,仿佛已穿透层层空间,锁定了那名为“东荒青岚界”的坐标。
“掀个底朝天?”她唇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残戾的弧度,“太便宜他们了。既是‘苗圃’,既是‘资粮’...那便去‘收割’。”
“好。”墨烬渊几乎没有任何迟疑,血瞳中反而掠过一丝兴味盎然的笑意,仿佛她提出的不是一场血腥杀戮,而是一场有趣的游戏,“本尊陪你同去。”他喜欢她此刻眼中燃起的、与他同源的毁灭欲。
“不,”凌九幽却再次摇头,在他挑眉之前,冷声道,“你目标太大。魔尊降临小世界,动静非同小可,会打草惊蛇。”她思维缜密,杀意汹涌却不失冷静,“我先潜入。你,”她目光扫向他,“替我压阵,封锁界域,别放走任何一只老鼠。必要时...我会叫你。”
最后四个字,她说得略显生硬,却奇异地取悦了墨烬渊。他低笑一声,声音醇厚却带着致命的磁性:“依你。”他的女人,自然该由着她心意折腾,而他,只需做她最坚实的后盾与最锋利的刃。
凌九幽不再多言,心念一动,周身空间微微扭曲,身影瞬间变得模糊,已是动用了空间之力,准备进行远距离跨空潜行。
“等等。”墨烬渊忽然出声。
凌九幽身影一顿,侧眸看他,眼中带着一丝询问。
只见魔尊陛下指尖萦绕着一缕精纯至极的黑暗魔元,那魔元非但没有暴戾之气,反而内敛着一种庇护万法的法则力量。“一个小印记,”他语气随意,动作却不容拒绝地将那缕魔元点向凌九幽的眉心,“若有不开眼的玩意伤了你,无论隔了多少界域,本尊都能即刻感知,并将其...挫骨扬灰。”
那魔元印记落入眉心,带来一丝微凉的触感,随即隐没不见。凌九幽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强大护持之力与那近乎变态的追踪索敌之能。她并未拒绝,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走了。”
音落,人已彻底融入虚空,消失不见。
...
东荒,青岚界。
此界灵气相对稀薄,修为最高者不过金丹境,本是偏安一隅的小世界。此刻,界域边缘某处人迹罕至的荒古山脉深处,却笼罩着一种不寻常的紧张氛围。
空间微不可察地荡漾了一下,凌九幽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一株参天古树的阴影之中。异瞳扫视,眼前景象让她目光骤寒。
山脉腹地,竟被开辟出一片巨大的谷地,布着隐匿与防御结合的大阵。阵内,并非预想中的灵草仙葩,而是一个个简陋的囚笼!密密麻麻,足有上千之多!
每个囚笼里,都关着数个乃至十数个少年少女,年纪最大的不过十六七,最小的仅有八九岁。他们大多面色惶恐,眼神麻木,衣衫褴褛,周身灵力波动微弱却纯净,显然都身负灵根,只是修为被强行禁锢。不少孩子脖颈或手腕上,还带着未愈合的伤痕,似是刚被取过血。
这就是所谓的“苗圃”?“优质资粮”?
凌九幽的眼神瞬间冰寒刺骨,杀意几乎凝成实质。她瞬间明了,天衍宗是在圈养这些有修行潜质的孩子,将他们当作可以随时取用的“资粮”!或是汲取他们的灵根本源,或是用作药引邪功!
“动作快点!把甲字区灵根品质最好的那批先带出来!传送阵已经准备好了!”一个穿着天衍宗外门执事服饰的中年修士高声吆喝着,指挥着数十名弟子粗暴地打开囚笼,将那些哭喊挣扎或无神瘫软的孩子拖拽出来,朝着山谷中心一个刚刚亮起微光的传送阵走去。
“王执事,上面这么急吗?听说好几个‘苗圃’都出事了?”一个弟子一边粗鲁地推搡着一个少年,一边低声问道。
“闭嘴!不该问的别问!”王执事厉声呵斥,眼神却也有些惊疑不定,“赶紧办完事离开这鬼地方!总觉得有点心慌...”
忽然,他声音戛然而止。
一股无形却恐怖至极的威压,如同太古神山轰然坠落,瞬间笼罩整个山谷!
所有天衍宗弟子,包括那王执事,只觉得浑身一僵,灵力滞涩,仿佛被洪荒凶兽盯上,连呼吸都变得极其困难,纷纷骇然失色地抬头望去。
只见山谷上空,一道绝美的身影悄然浮现。墨发飞舞,衣袂飘飘,一双异瞳俯瞰而下,左眼冰蓝漠然如视蝼蚁,右眼赤金翻涌着滔天杀焰。
“何人胆敢...”王执事强撑着厉喝,试图激发护山大阵。
凌九幽根本懒得废话,并指如刀,随意一挥。
嗤——!
一道无形的空间之刃掠过。
王执事的声音戛然而止,头颅冲天而起,脸上还残留着惊骇与难以置信的表情。无头尸体晃了晃,砰然倒地。
静!
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天衍宗弟子全都吓傻了,浑身冰凉,呆若木鸡。
凌九幽目光落在那些惊恐的孩子们身上,尤其是那些被标记为“甲字区优质资粮”、正被拖往传送阵的孩子,眼中的血色更浓。
她红唇轻启,声音冰寒彻骨,响彻整个山谷:
“动我的‘资粮’?问过我这‘收割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