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的扭曲与撕扯感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与窒息。
陈长生和小黑的身影自白光中跌出，稳稳落于实地。
首先感受到的，是空气。
这里的空气沉重得如同水银，蕴含着一种狂暴而原始的天地灵气，浓郁程度远超外界任何洞天福地，但也驳杂不堪，充斥着各种属性的能量乱流，寻常修士在此，别说修炼，连吸纳灵气都需小心翼翼，稍有不慎便可能引动乱流，爆体而亡。
紧接着，是声音。
震耳欲聋的、从未听过的恐怖兽吼从极远处传来，带着蛮荒的暴戾；狂风呼啸，卷起砂石，击打在皮肤上隐隐作痛；更有金铁交击般的尖锐鸣叫刺破长空，令人神魂悸动。
最后映入眼帘的，是景象。
天空并非蔚蓝，而是一种浑浊的暗黄色，悬挂着三轮大小不一、散发着惨白、昏黄、暗红光芒的邪异太阳，阳光扭曲，将大地映照得光怪陆离。脚下是暗红色的、坚硬如铁的巨大岩石，远处是望不到边际的、植被奇形怪状、色彩妖异的古老丛林，更远处，则有如同巨龙脊背般连绵起伏的、散发着冲天煞气的黑色山脉。
一股苍茫、古老、野蛮、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里，就是蛮荒古境！
“咕……（主人，这里的法则……好混乱，好压抑……）”小黑传递来的神念都带着一丝不适和凝重。它扇动了一下翅膀，发现飞行变得异常艰难，仿佛有无形的枷锁束缚着天空。
陈长生深吸一口气，那狂暴的灵气涌入肺腑，却被长生灵力轻易驯服吸收，反而让他精神一振。他仔细感知着四周，眉头微蹙。
此地的环境恶劣程度，远超他的预料。不仅法则混乱，灵气狂暴，更隐隐感觉到一种无处不在的、冰冷的窥视感，仿佛整个古境本身就是一个活物，正冷漠地注视着所有闯入者。
“此地不宜久留，先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陈长生沉声道。初来乍到，首要任务是适应环境，而非贸然探索。
小黑点头，巨大的头颅警惕地转动，很快锁定了一处位于巨大岩壁下的狭窄裂缝。裂缝入口隐蔽，内里似乎别有洞天。
一人一妖迅速潜入裂缝之中。裂缝内部比想象中宽敞，如同一个巨大的石窟，虽然阴暗，却干燥坚固，暂时隔绝了外界的狂风和那令人不安的窥视感。
陈长生挥手打出几道禁制，微弱的光芒融入石壁，将入口的气息和动静彻底隔绝。做完这一切，他才稍稍放松下来。
“咕……（主人，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小黑伏下身子，金色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这地方感觉好危险，宝贝肯定也多，但那些叫声……好像都不好惹。”
陈长生盘膝坐下，指尖萦绕起一丝混沌气流，缓缓平复着周围躁动的灵气，让石窟内的环境变得稍微适宜一些。
“既来之，则安之。”他语气平静，“蛮荒古境，危机四伏，但也机遇无穷。那令牌信息所言，恐怕非虚。此地或许真有太古遗宝、神魔真血，甚至……关乎长生的线索。”
他目光扫过石窟外那光怪陆离的景象，眼神深邃：“但机遇往往与危险相伴。当务之急，是尽快适应此地的环境法则，提升实力。否则，寸步难行，更遑论探寻机缘。”
他顿了顿，看向小黑：“你的飞行在此地受限，但肉身力量与天赋神通应无大碍。接下来，你主要负责警戒，同时尝试感应此地对你的压制具体在何处，看看能否找到适应或破解之法。”
“咕！（明白！交给我！）”小黑郑重点头，立刻将部分心神沉入体内，开始仔细体会古境法则对它的束缚。
陈长生则闭上双眼，全力运转《基础炼神法》和长生灵力。他发现，在此地狂暴的灵气环境下，寻常功法寸步难行，但他的长生灵力却展现出惊人的包容性与同化力，那些狂暴的异种灵气被吸入后，竟能迅速被驯服、提炼，转化为精纯的长生灵力，效率甚至比在外界更高！
而识海中，那枚由万古结晶所化的混沌星辰，旋转的速度也加快了几分，对周遭混乱法则的感知解析速度远超平常。一丝丝明悟涌上心头，他对力量的理解，尤其是在这种极端环境下的运用，正在飞速提升。
约莫一炷香后，陈长生睁开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他伸出手指，指尖那缕混沌气流不再是微弱一丝，而是变得凝实了不少，并且更加灵动，如臂指使。
“此地对别人是绝地，于我……或许是福地。”他轻声道，心中多了几分把握。
“咕……（主人，我好像有点头绪了。）”小黑也抬起头，传递来信息，“这里的天空法则排斥一切‘非本土’的飞行术法，但对我自身血脉中的天赋飞行能力压制稍弱。如果我能将妖力模拟成刚才吸收的那些混乱灵气的气息，或许……能钻点空子，短距离低空滑翔应该问题不大。”
“很好。”陈长生赞许地点头，“如此一来，我们的机动性便有了保障。”
他站起身，走到裂缝入口，透过禁制看向外面那片危机四伏却又充满诱惑的蛮荒世界。
“古境广阔，盲目探索绝非良策。那令牌将我们传送至此，附近定然有其用意。”他沉吟道，“方才我感应到东方煞气最重，兽吼声也最为密集狂暴，恐怕盘踞着强大凶物，暂不可去。北方气息相对晦涩阴冷，或许有诡异。南方……嗯？”
他忽然停下，目光锐利地望向南方那片奇异的丛林。
就在刚才，他识海中的混沌星辰微微一动，竟与南方丛林深处某个遥远的存在，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却无比清晰的……共鸣！
那共鸣的感觉，并非危险，反而带着一种同源的、温暖的呼唤！
“那是……”陈长生瞳孔微缩。
“咕？（主人，怎么了？）”小黑疑惑。
陈长生没有立刻回答，他仔细感应着那丝共鸣，良久，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计划变更。”他转过身，语气斩钉截铁，“我们不去东方，也不去北方。”
他抬手指向南方：“去那里！”
“我能感觉到，那个方向，有东西在呼唤我。或许……那就是我们此次古境之行的第一个目标，也是最大的机缘所在！”
虽然不知那究竟是什么，但那种源自本能的共鸣与呼唤，绝不会错！这很可能与他的长生之体，甚至与那万古结晶有关！
风险固然存在，但修仙之路，本就是逆天而行，岂能因畏惧危险而错失机缘？
小黑虽然不明所以，但对陈长生有着绝对的信任，立刻低吼一声：“咕！（好！去南方！）”
“走！”
陈长生挥手撤去禁制，身影一闪，便已掠出石窟。
小黑紧随其后，庞大的身躯低低贴地滑行，虽然无法高飞，但速度依旧快如闪电。
一人一妖，化作两道模糊的影子，毫不犹豫地向着南方那片传来神秘呼唤的、更加茂密诡异的古老丛林，疾驰而去！
蛮荒古境的冒险，此刻才真正开始。
而他们的第一个目标，已然明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