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集结。”老李的声音透过加密频道传来,带着压抑的兴奋和紧张,“肯定有大事要发生。”
陈默“嗯”了一声,目光没有离开屏幕。他的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击着,节奏稳定,像是在计算着时间。对方给了他选择,他没有回应,这种沉默本身,就是一种回答。他在等,等对方失去耐心,等他们先动。
“林薇那边怎么样?”陈默问。
“安全屋一切正常,外围布控了三组人,都是好手。”老李回答,“她情绪稳定了不少,还在协助分析‘旁观者’可能的行为模式。”
就在这时,陈默的私人加密手机屏幕亮了一下。不是之前的未知号码,而是一个看似正常的、属于某个外卖平台的推送信息。但内容却让陈默瞳孔骤然收缩:
“订单已送达:静心书院,后院第三储物间。取货码:审判日。”
不是图片,不是威胁,而是一个地点,一个时间(送达即意味着现在),和一个充满仪式感的取货码。
陷阱?还是……摊牌?
陈默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下令:“老李,监控组注意,目标地点后院第三储物间!突击一组、二组,立刻向书院外围运动,听我指令!狙击手就位,控制所有制高点!技术组,屏蔽书院区域所有非官方通讯信号!”
命令通过加密频道迅速传达下去,原本沉寂的刑侦队瞬间如同上紧发条的战争机器,无声而高效地运转起来。一辆辆没有任何标识的车辆从不同方向汇向城东文化创意园区,身穿便衣的突击队员混入稀疏的人流,如同水滴汇入大海。
陈默也离开了安全屋,坐进一辆伪装成普通私家车的指挥车里,停在距离书院两个街区外的阴影中。车载屏幕上,分割出书院各个角度的实时监控画面,以及突击队员头盔摄像头传回的第一视角。
雨水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但夜色浓重,空气湿冷,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
“各组报告位置。”陈默的声音通过耳麦传出,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突击一组就位,已控制前门及侧翼。”
“突击二组就位,后院通道已封锁。”
“狙击组就位,视野清晰。”
“技术组信号屏蔽已启动。”
所有准备就绪。陈默看着屏幕上那个标注着“第三储物间”的矮房,它孤零零地矗立在书院主体建筑的后方,像一个被遗忘的角落,里面漆黑一片,没有任何光亮。
“突击一组,从前门突入主体建筑,控制所有人员,如有抵抗,果断处置!突击二组,目标第三储物间,行动!”
“行动!”
随着陈默一声令下,前门传来破门的巨响和短促的呼喝声!后院,突击二组的队员如同幽灵般从阴影中窜出,呈战术队形迅速接近第三储物间!
“砰!”
储物间的门被爆破弹炸开!强光手电瞬间将内部照亮!
没有预想中的枪林弹雨,也没有严阵以待的敌人。
储物间里空荡荡的,只有中央摆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个眼熟的木盒——和之前送给林薇、以及在威胁图片中出现的一模一样。
除此之外,空无一人。
“报告!目标房间安全!未发现人员!发现可疑物品!”突击队员的声音传来。
陈默的心沉了下去。调虎离山?还是……
“技术组,扫描木盒!排爆组上前!”他厉声下令。
排爆机器人小心翼翼地靠近,机械臂伸出,仔细检查木盒。没有爆炸物反应。
技术队员远程操控机器人打开盒盖。
里面没有血块,没有印章,也没有子弹。
只有一张折叠的纸,和一个小小的、正在发出微弱红光闪烁的U盘。
纸上打印着一行字:
“恭喜你,做出了选择。答案在终点,但通往终点的路,需要资格。”
U盘的红光,像一只嘲讽的眼睛。
“突击一组,主体建筑情况!”陈默立刻追问。
“报告!主体建筑已控制!抓获包括工作人员在内的二十七人!但……核心目标不在其中!那个狙击手,还有几个监控重点对象,都不在!”
陈默一拳砸在指挥车的控制台上。果然!对方利用这个木盒吸引了所有注意力,真正的核心人员早已金蝉脱壳!
“立刻审讯抓获人员!搜查所有房间,寻找密道或其他出口!技术组,分析U盘!”陈默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快速下达指令。
审讯结果令人沮丧。被抓的人大多是真会员或底层工作人员,对书院的秘密一无所知,只知道偶尔会有“特殊的内部活动”,他们不被允许参加。对核心成员的踪迹,更是毫不知情。
搜查也没有发现明显的密道。
唯一的线索,只剩下那个U盘。
技术科在高度隔离的环境下打开了U盘。里面只有一个视频文件。
点开视频,画面晃动,像是在一个行驶的车内拍摄的。镜头对着车窗外飞速后退的夜景,一个经过处理的、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响起:
“陈默警官,你的执着令人欣赏,但你的方式,过于直接。”
“我们并非嗜杀的暴徒,我们是外科医生,切除这个社会腐烂的阑尾。”
“张辰是第一个错误的结节,王东是滋生的肿瘤,林薇……是误诊的帮凶。”
“而你,是免疫系统里过于活跃,可能攻击自身的细胞。”
“想要找到我们?可以。玩个游戏吧。”
“我们在城市里留下了三个‘标记’。找到它们,解开谜题,你就能得到下一个坐标。”
“时间,到日出之前。”
“如果失败……或者寻求外部帮助……”
画面猛地切换,变成了一段显然是偷拍的监控——是林薇所在安全屋的外围街道!一个模糊的身影正站在街角,朝着安全屋的方向眺望。
“免疫系统过于活跃,就需要被……抑制。”
视频到此结束。
赤裸裸的挑衅!精准的监视!甚至知道林薇的准确位置!
对方不仅在玩弄他,还在清晰地展示着他们的情报能力和渗透力!
三个标记,日出之前,一场针对他个人的、残酷的猫鼠游戏!
陈默看着屏幕上定格的、那个眺望安全屋的模糊身影,一股冰冷的怒火从心底升起,烧灼着他的理智。
他们触碰了他的底线。
“老李,”陈默的声音透过加密频道传来,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改变林薇的转移路线和安置点,启用最高保密等级预案。你亲自负责,确保万无一失。”
“明白!你那边……”
“游戏开始了。”陈默打断他,推开车门,走入冰冷的夜色中。
他抬头看了看天际,浓云遮蔽了星月,离日出还有几个小时。
城市像一座巨大的、黑暗的迷宫,而他是那个被投入其中的、唯一的玩家。
他没有选择。
他必须赢。
为了林薇,为了张辰,为了所有被“代偿”阴影笼罩的人,也为了他心中那份不容玷污的正义。
他拿出手机,关闭了所有官方通讯频道,只留下那个接收加密信息的端口。
然后,他迈开脚步,融入了城市的阴影之中。
第一个标记,会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