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发现五具尸体,弹道测试却显示子弹是从死者体内飞回枪膛的。
陈默盯着弹孔喃喃:“子弹在时间里逆行了。”
当专案组试图重构时间线时,法医虞倩在死者血液里发现了更恐怖的真相——
所有受害者的生理时钟都停在死亡前24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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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得像是要把整座城市都冲刷进地底。
陈默站在仓库门口,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他肩头的警服深渍上再添一道水痕。他没打伞,只是那么站着,目光越过拉起警戒线的门口,投向仓库内部那片被临时照明灯打得光怪陆离的空间。
空气里混杂着雨水的土腥气、铁锈的金属味,还有一种更浓重、更不容错辨的甜腻——血。大量的血。
“陈队,”年轻警员小跑过来,脸色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发青,“里面…您最好亲自看看。”
陈默没应声,只是矮身,钻过了那道象征界限的黄黑胶带。胶带上“刑事现场,禁止入内”的字样,在潮湿的空气中微微反着光。
一步踏入,世界仿佛被隔绝在外。
仓库内部空旷,高耸的穹顶隐没在昏暗里,只有几盏强力照明灯聚焦在中心区域,将那一片狼藉毫无保留地暴露出来。五具人体,或者说,曾经是人的形态,以各种扭曲的姿态倒伏在冰冷粗糙的水泥地上。血迹泼洒得极其肆意,大片大片暗红褐色浸染开,勾勒出令人心悸的图案。
先期抵达的现场勘查人员穿着一次性防护服,像一群沉默的白色幽灵,在血泊与尸体间小心地移动,拍照、测量、标记。脚步声放得很轻,交谈声也压得极低,汇成一片模糊的嗡嗡背景音,反而更衬得此地死寂。
陈默的目光没有在那些触目惊心的血泊上过多停留,他径直走向离门口最近的一具尸体。男性,俯卧,背部衣物被血液浸透黏连在皮肤上,一个清晰的弹孔位于后心偏左的位置,边缘略显焦糊。
他蹲下身,戴着手套的指尖虚悬在弹孔上方,没有触碰。只是看着。
“队长。”又一个声音响起,沉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陈默抬头,看到刑侦支队队长张辰走了过来。张辰年纪比他大些,鬓角已见霜色,脸上刻着常年熬夜和过度操劳留下的沟壑,但那双眼睛依旧锐利,此刻正扫视着现场,眉头紧锁。
“情况,”张辰言简意赅,“初步。”
“五名死者,四男一女,初步判断死于枪击,具体中弹次数和位置要等法医详细检验。”陈默的声音平稳,听不出什么情绪,“现场没有发现明显的搏斗痕迹,像是一场…处决。”
张辰的眉头锁得更紧。“枪击?这动静可不小。附近居民呢?有没有人听到枪声?”
“正在走访排查,”陈默回答,“但这片区废弃工厂和仓库居多,常住人口很少,而且今晚雨大,估计…希望不大。”
张辰嗯了一声,没再说话,目光沉重地落在那些失去生命的躯体上。五条人命。无论缘由,这都是一桩足以震动整个系统的大案。
现场勘查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弹壳收集小组的人格外仔细,金属镊子小心地夹起一枚枚黄澄澄的弹壳,放入证物袋,标注位置。初步统计,现场发现的弹壳数量与死者身上的弹孔数量粗略吻合。
几个小时后,雨势渐歇,天际透出一点朦胧的灰白。现场初步处理告一段落,尸体被小心翼翼地装入裹尸袋,抬上运尸车。陈默和张辰站在仓库门口,看着车辆远去,留下满地标记和残存的血腥气,宣告着这里曾发生过何等惨烈的事件。
“走吧,”张辰拍了拍陈默的肩膀,动作有些沉重,“回去开会。虞法医那边,估计有的忙了。”
市局法医中心,解剖室。
无影灯投下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光,将不锈钢解剖台照得锃亮,也照亮了台上那具失去了所有生命体征的男性躯体。虞倩穿着深绿色的手术服,外面罩着一次性防护隔离衣,口罩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沉静如水的眼睛。
她是那种天生就该待在解剖室里的人。冷静,专注,手指稳定而精准,仿佛外界的任何纷扰都无法侵入这片属于死亡与真相的绝对领域。
助手在一旁记录,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一种更难以名状的气味。
虞倩手中的器械娴熟地动作着,测量伤口尺寸,观察创口特征,寻找体内的弹头。她的工作就是与死亡对话,解读尸体留下的密码。
然而,当她用探针小心翼翼地从一个胸部弹孔通道深处,取出一枚严重变形的弹头,并将其放入托盘时,她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她拿起放大镜,凑近仔细观察那枚弹头。
基底……发射药的残留痕迹,膛线的摩擦刮痕……这些痕迹的走向……
虞倩直起身,眉头微蹙。她沉默了几秒,转向另一张解剖台,那里躺着另一具尸体。她走过去,重复了类似的操作,取出另一枚弹头。
同样的情况。
她快步走到证物台前,那里摆放着从现场收集回来的所有弹头,都已经过初步清洗。她一枚一枚地拿起来,在放大镜下仔细检视。
越看,她的眉头皱得越紧。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极其明显的困惑,甚至……是一丝难以置信。
这不对。
完全不符合物理规律。
她放下最后一枚弹头,摘掉沾血的手套,扔进医疗废物垃圾桶,然后拿起内部电话,拨通了刑侦支队办公室的号码。
“喂,我找陈默陈队。”她的声音透过口罩,显得有些闷,但语气里的异常无法掩盖。
陈默和张辰刚回到支队办公室,还没来得及召集人手开会,虞倩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陈队,弹道检测结果可能有问题。”虞倩开门见山,省略了所有寒暄,“我需要你们现在过来一趟,看一下原始物证。”
陈默和张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虞倩不是会大惊小怪的人,她用这种语气说话,事情绝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