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支队,技术队对刘振涛的证据进行深度分析,外勤组则全力排查文化中心工地的所有人员。
陈默独自在会议室,面前摊开着三份“忏悔书”的复印件。他试图从笔迹的颤抖程度、用力方式、遣词造句的细微差别中,寻找共同点和破绽。
林薇走了进来,递给他一份初步的心理分析报告。
“三份‘忏悔书’,”林薇指着报告说,“都显示出书写者在极度恐惧和压力下的生理反应——笔迹颤抖、笔画断续。但仔细分析,这种‘恐惧’的形态略有不同。赵明远的恐惧中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震惊;李静的恐惧里混杂着更强烈的‘羞愧’和‘绝望’;而刘振涛的,则更多是一种‘大势已去’的‘颓然’。”
“你认为,‘审判’的过程可能不一样?”陈默问。
“可能施加压力的方式不同,或者,面对不同类型‘罪人’,‘审判者’采取了不同的心理攻势。”林薇推测,“但核心都是摧毁其心理防线,逼迫其‘认罪’。”
这时,陈默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还是那个陌生号码:
“方向错了。工地的沙子,混入了金子。关注那些本该阻止罪恶的人。”
又是一条 cryptic (隐晦)的警告!
“张辰!”陈默立刻喊道,“追踪这个号码!同时,查一下文化中心工地所有人员的背景,特别是那些有执法、司法、或者纪检监察背景的人!哪怕是家属!”
“沙子里的金子?”队长凑过来,“什么意思?凶手隐藏在工地工人里?还是说…我们内部…”他的脸色变得难看。
“不一定是我们内部,”陈默沉思,“‘本该阻止罪恶的人’… 可能是指监管部门的失职者,也可能是指… 当年处理王磊案件时,是否存在渎职或敷衍了事的执法人员?”
王磊的案件再次被提到核心位置!这似乎是一切仇恨的起点。
方雪和苏瑾对工地人员的初步排查没有发现明显可疑对象,大部分都是普通工人,背景简单。但张辰那边的背景深度挖掘需要时间。
与此同时,对“老K”的追查有了进展。通过梳理王磊生前的通讯记录和社会关系,一个绰号“老K”、真名可能叫柯守业的男人浮出水面。此人四十多岁,有盗窃和前科,曾混迹于城北一带,以介绍零工、偶尔牵线搭桥处理一些“灰色事务”为生。但近半年似乎销声匿迹。
“找到这个柯守业!”队长看到了希望。
就在警方准备全力追捕柯守业时,张辰的背景挖掘传来了爆炸性的消息。
在文化中心工地的一名普通钢筋工——李强的档案中,发现了一段被刻意掩盖的历史。李强,原名李正,五年前,曾是青云区检察院的一名助理检察官!因为涉嫌在一次案件审理中收受当事人贿赂,伪造证据,被开除公职,并判缓刑。之后他改名换姓,辗转来到工地打工。
一个被检察系统清除出去的腐败分子,如今隐藏在工地!
“沙子里的金子…”陈默恍然大悟,“不,是沙子里的‘污垢’!这个李强,就是‘审判者’所说的‘本该阻止罪恶的人’!他自身就是一种‘沉默的帮凶’!他因为自身的腐败,未能履行维护正义的职责!”
“立刻控制李强!”队长下令。
然而,当方雪和苏瑾带人赶到工地宿舍时,已经晚了一步。李强的工友说,他一个小时前接到一个电话,然后就匆匆离开了,神色慌张。
“他跑了?还是被灭口了?”队长又惊又怒。
陈默却相对冷静:“通知所有单位,设卡拦截!他很可能就是下一个目标,或者,他是‘审判者’组织的一员,现在收到了风声要撤离!”
全城警网张开,搜寻李强。
陈默看着那条最新的警告短信,思绪飞转。这个发短信的人,两次提供了关键指向。他\/她是谁?是“审判者”组织内部的叛徒?还是一个游离在外的观察者?他\/她为什么要帮警方?
“关注那些本该阻止罪恶的人…” 这句话,不仅指向了李强,似乎也在暗示着更广阔的层面。
“林薇,”陈默突然问道,“如果‘审判者’组织的核心成员,本身就是曾经遭受过司法不公,或者对司法体系极度失望的前执法人员、前司法工作者… 这一切是不是就更说得通了?”
林薇眼中闪过一丝亮光:“非常可能!他们具备专业的侦查、反侦察、审讯(逼取忏悔)能力,熟悉法律漏洞和执法流程,对‘罪恶’有自己偏执的定义。他们的组织可能就是以这种对现有体系的共同失望和仇恨为纽带建立的。”
李强,一个堕落的前检察官,他是否认识“审判者”组织的人?他是否因为过去的罪行,也被列入了清洗名单?或者,他因为自身的专业背景,被胁迫加入了组织,现在想要反水?
就在这时,技侦部门传来了关于警告短信号码的突破性进展。虽然号码本身无法追踪,但通过分析其信号出现和消失的规律,结合基站数据,大致圈定了一个可能的活跃区域——城北废弃的工业区,靠近之前发现李静“忏悔书”的那个化工厂!
网咖、化工厂、工业区… 所有的地理线索,都指向了城北!
“集中力量,搜索城北工业区!重点排查化工厂周边废弃厂房和设施!”队长看到了直捣黄龙的希望。
陈默却感到一丝不安。这一切似乎推进得太快了。那个神秘的警告者,像是在故意引导他们走向某个方向。
“队长,”陈默沉声道,“行动要小心。我怀疑,这可能是个陷阱。”
警车的洪流,再次朝着城北废弃工业区汇聚而去。夜色笼罩下,那片荒废的厂房如同沉默的巨兽,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而李强,这个关键的“沙子里的污垢”,此刻又身在何处?他究竟是猎物,还是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