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时后，虞倩的电话打了过来，她的声音带着兴奋，也有一丝困惑。
“陈哥，存储器破解了！里面确实有东西！是吴涛收集的关于‘G.o.d’网络的数据包，包括部分经过他分析处理的、指向其数据中转站和几个次要节点的网络流量日志，以及他推测的那个‘算法盲点’的详细分析报告！”
“具体内容是什么？那个‘盲点’？”陈默急问。
“根据吴涛的分析，‘G.o.d’网络的核心算法在处理基于时间序列的群体行为预测时，存在一个系统性的偏差。它过于依赖实时数据和短期模式，对于利用非电子化的、历史遗留的物理路径进行的信息传递或人员聚集活动，预测成功率极低。他称之为‘时空断层’。”
“他找到的那个‘实例’，就是利用这个‘时空断层’，他发现了一处被G.o.d网络标记为‘低风险’、但实际上通过旧城地下管网和废弃设施可以隐秘连通和活动的区域。他怀疑这个区域被某些人利用，作为避开G.o.d监控的联络点，甚至可能藏有G.o.d的某个线下设施！”
物理路径对抗数字监控！历史遗留对抗现代算法！
吴涛的思路另辟蹊径，他找到了以“低科技”对抗“高科技”的方法！
“位置呢？那个区域在哪里？”陈默追问。
“数据包里有详细的坐标和路径图。位于城北，靠近货运编组站的一片待拆迁的老工业区。那里地面监控稀疏，地下管网复杂，确实符合‘盲点’特征。”
“立刻部署行动！”队长在一旁听到，立刻拿出手机。
“等等，”虞倩在电话那头语气变得有些奇怪，“还有一件事……很奇怪。我们在数据包里，发现了一组加密的指令碎片，经过初步还原，似乎……是某种自毁程序的触发条件的一部分。”
“自毁程序？G.od网络的？”陈默心中一凛。
“不确定。指令格式很特殊，加密级别极高，我们目前无法完全破解。但它和G.o.d网络的数据流结构并不完全一致，像是……后来被嵌入进去的。吴涛可能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连同他收集的G.o.d数据一起，截获了这组指令。”
嵌入的指令？自毁程序？
这听起来不像是对G.o.d网络本身的描述，更像是对某个……实体的描述。一个可以被“触发自毁”的实体。
高彬？马博远？还是……其他更深层的代理人？
陈默感到案情再次变得扑朔迷离。G.o.d网络内部似乎也并非铁板一块，存在着某种清除机制？
就在这时，队长的手机响了，是医院看守吴涛的刑警打来的。队长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怎么了？”陈默有种不祥的预感。
“吴涛……”队长放下手机，声音干涩，“刚刚……心脏骤停……抢救无效……死亡。”
“什么？！”陈默如遭雷击，“怎么会？医生不是说他没有生命危险吗？”
“初步判断……可能是……应激性心肌病，俗称‘心碎综合征’。”队长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他经历了绑架、囚禁、枪战，精神一直处于极度恐惧和紧张状态，获救后骤然放松，反而可能引发了剧烈的生理反应……”
心碎综合征？一个如此巧合的医学意外？
陈默猛地想起高彬案中，刘芬也是死于心脏问题，虽然那是药物诱发。这次是“自然”的应激反应？
他无法相信！
他冲进病房，医生正在撤掉监护设备，白色的床单覆盖住了吴涛消瘦的遗体。一切都符合急病猝死的特征。
但陈默的直觉在疯狂叫嚣——这不是意外！这是灭口！是G.o.d确保线索断裂的又一记精准打击！他们可能用了某种无法检测的、诱发心脏应激的药物或手段！就像他们对刘芬做的那样！
吴涛这条刚刚接上的、通往G.o.d核心的链路，就这样，在即将发挥作用的瞬间，突兀地、干净地断裂了。
陈默站在病床前，看着那具失去生命的躯体，一股冰冷的愤怒从心底升起。
对手不仅强大、隐蔽，而且残忍、高效，不留任何余地。
他们失去了吴涛这个直接的信息源。
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那个存储器和吴涛用生命换来的、“盲点”区域的坐标上了。
陈默转身，走出病房，对等待命令的队员们，声音低沉而坚定：
“准备行动。目标，城北老工业区。”
即使链路断裂，他也要沿着吴涛指出的方向，撞向那堵看不见的墙。
城北老工业区，废弃的厂房如同巨大的钢铁骨架，在灰蒙蒙的天空下沉默矗立。锈蚀的管道纵横交错，野草从裂缝的水泥地中顽强探出。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机油混合的陈旧气味。
根据吴涛数据包里提供的坐标和路径图，联合调查组协调了特警力量，与陈默所在的刑侦队配合，对这片被标记为“算法盲点”的区域进行了秘密合围与渗透。
行动在下午三点展开。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大部分人员在外围布控，陈默、张辰以及几名擅长cqb（室内近距离战斗）的特警队员组成尖兵小组，按照吴涛地图指示的、一条通过废弃排水管道进入核心区域的路线，悄然潜入。
管道内阴暗潮湿，充满了令人窒息的霉味。队员们戴着头灯，小心地前行。地图精确得令人惊讶，吴涛显然做了极其充分的实地勘察。
穿过漫长的管道，前方出现了一个向上的维修井口。攀上井口，是一个宽敞但破败的地下泵站机房。机房里堆满了废弃的机器零件，但中央一片区域却相对干净，甚至拉设了临时的电线，几台处于运行状态的高性能服务器和通讯中继设备发出低沉的嗡鸣！
这里果然是一个G.o.d网络的线下节点！一个利用“盲点”建立的、物理隔离的隐秘据点！
设备还在运行，但机房内空无一人。桌面上散落着一些文件和生活垃圾，一台电脑的屏幕还亮着，显示着数据传输中断的提示——对方刚刚撤离，甚至没来得及完全销毁数据！
“搜！小心警戒！”陈默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