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毅有没有可能，设计了专用的硬件？”陈默突然问道，“用于……更精准的‘情感交互’？”
林薇的动作猛地一顿，她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明悟：“有可能！李泽明追求商业价值，可能只用了手机App这种通用平台。但以高毅的偏执和完美主义，他很可能不满足于这种‘粗糙’的载体！他需要更精确、更直接的‘输入输出’接口！”
她立刻在数据库中搜索与高毅和创世纪研究所有关的所有硬件采购、定制记录。几分钟后，她发出一声低呼：
“找到了！高毅以‘高精度生物信号反馈研究’为名，通过第三方空壳公司，定制了五十套特殊的头戴式设备！型号‘NEI-01’！交付日期就在‘情感传染病’爆发前一个月！”
五十套！与目前发现的受害者数量接近！
“设备在哪里？”陈默追问。
“记录显示已经交付到研究所，但我们在搜查时没有发现！”林薇快速操作着，“物流记录……最后签收人是高毅本人！他没有把设备放在研究所！”
“立刻提审高毅！”陈默抓起外套，同时对林薇说，“想办法定位那些设备！”
*
审讯室的灯光冰冷而刺眼。
高毅坐在椅子上，依旧穿着那身略显宽大的囚服，但精神状态似乎比之前更差，眼窝深陷，嘴唇干裂。然而，当陈默和方雪走进来时，他浑浊的眼睛里却闪过一丝预料之中的、近乎讥诮的神色。
“为了那些‘接口’来的？”高毅主动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令人不适的得意，“看来，你们终于摸到了一点门道。”
陈默没有坐下，站在他对面，居高临下地看着他：“NEI-01设备在哪里？”
“设备？”高毅嗤笑一声，歪了歪头，“那是‘方舟’的舵轮，是连接旧世界与新生彼岸的桥梁。它们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等待着真正懂得其价值的人。”
“它们在哪儿？”陈默重复，语气没有任何变化，但压迫感骤增。
高毅与他对视了几秒，忽然咧开嘴，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我可以告诉你们。甚至，我可以告诉你们如何安全地使用它们，绕过我设下的小小‘保险措施’。”
方雪皱起眉头，警惕地看着他。
“条件？”陈默问。
“条件就是……”高毅的身体微微前倾，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公开‘方舟’计划的全部真相！ 向世人宣告，情感是低等的、需要被超越的枷锁！承认我的理论是正确的！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在引领人类走向更高级的形态！”
他喘着粗气，苍白的脸上泛起病态的红晕：“否则，那些设备你们永远别想找到！就算找到了，没有我的激活密钥，强行使用只会彻底烧毁那些备份数据！那四十七个‘幸运儿’，将永远停留在纯净的理性国度！而你们，将是扼杀他们‘新生’的罪人！”
公开真相？承认他的理论？
这不可能。这只会引发更大的社会动荡和模仿效应。
“你是在痴心妄想。”方雪冷声道。
高毅靠回椅背，闭上眼睛，脸上露出一种殉道者般的宁静：“那就让时间来证明吧。看看是你们先承受不住压力，还是那些‘纯净者’的家属先理解这份礼物的珍贵。”
审讯再次陷入僵局。高毅利用那四十七个受害者的命运，以及那些关键的设备，作为他疯狂理念的筹码。
与此同时，林薇那边传来了消息。通过对高毅所有可能藏匿地点的数字轨迹分析，结合物流信息和人脸识别，他们锁定了一个位于城市边缘、以高毅母亲名义租赁的废弃仓库。
“信号很微弱，但仓库内的确有异常的小规模电子设备信号源！”林薇在通讯器里汇报，“很可能就是那些NEI-01设备！”
行动刻不容缓。
队长亲自带队，陈默、张辰、苏瑾以及特警队员迅速赶往那个仓库。
仓库位于一片待开发的工业区，周围杂草丛生，锈迹斑斑的铁门紧闭着。特警队员利用破拆工具悄无声息地打开门锁。
里面堆满了废弃的机械零件和蒙尘的杂物，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霉味。但在仓库最深处，几个崭新的、印着第三方公司LoGo的金属箱整齐地码放在那里。
打开箱子，里面是五十套造型简洁、带着生物传感器和微型显示镜片的头戴设备。NEI-01。
“设备找到了！”张辰报告。
陈默却没有丝毫放松。他拿起一套设备，入手冰凉。高毅的话在耳边回响——“没有我的激活密钥，强行使用只会彻底烧毁那些备份数据”。
“林薇，设备需要特定密钥激活。高毅不肯合作。有没有可能从设备本身或者配套系统里找到密钥？”陈默通过加密频道联系林薇。
“我试试逆向工程！但需要时间，而且不能保证成功！”林薇回应。
时间……又是时间。
陈默看着手中冰冷的设备，又想起病房里老周妻子那绝望而执着的眼神，想起那四十七个家庭无声的煎熬。
高毅在赌，赌社会的压力，赌人性的脆弱，赌他们最终会为了拯救那四十七个人，而向他的疯狂理念妥协。
他不能让他得逞。
一定有别的路。
“林薇，”陈默的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显得异常清晰，“如果我们不用他的设备呢？如果我们能找到另一种方式，将‘情感锚点’数据，安全地传递给受害者？”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林薇的声音带着不确定响起：“理论上……如果能有同样精准的神经接口，并且能模拟NEI-01的数据传输协议……但这样的设备……”
“医院。”陈默打断她，“大型医院神经科或者科研机构，用于治疗或研究的，高精度脑机接口设备。”
虞倩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带着一丝希望：“有！市脑科学与类脑研究中心，有一套用于重度自闭症和闭锁综合征患者沟通研究的‘高密度经颅磁刺激与脑电反馈系统’！精度很高，而且理论上可以进行定向的情感相关脑区刺激！”
“联系中心负责人！申请紧急使用权限！”队长立刻下令，“陈默，你和虞倩负责对接，评估可行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