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风裹挟着柳絮掠过青瓦白墙,曹子曦一行人策马踏入城门时,斜阳正将城楼的影子拉得老长。马蹄声在青石路上敲出急促的鼓点,众人直奔城中最气派的“云锦楼”——这座飞檐斗拱的三层楼阁,朱漆门楣上高悬鎏金匾额,正是夏侯语母亲名下的产业。曹子曦掀开锦缎车帘,望着雕梁画栋间穿梭的伙计,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佩,眼底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次日正午,炽热的阳光将城门石板晒得发烫。未名攥着腰间软剑,额角沁出细密汗珠,在城门口来回踱步。远处腾起阵阵烟尘,二十名女卫骑着枣红马疾驰而来,玄色劲装在风中猎猎作响,腰间弯刀泛着森冷的光。未名瞳孔骤缩,紧绷的肩膀瞬间松弛,扬声高呼:“来得正好!”
女卫们翻身下马,动作利落如出鞘的利刃。为首的阿鸢甩了甩被汗水浸湿的马尾,抱拳行礼:“末将等幸不辱命!”,未名扫过她们染血的衣襟,目光中闪过心疼与骄傲:“不愧是我亲手带出来的兵!走,随我去见主子!”
与此同时,曹子曦正带着丝琴,走出酒楼,她睫毛轻颤,望向风尘仆仆归来的未名和女卫,眸中掠过一抹赞许:“让她们在云锦楼待命,你随我去甄府。”话音未落,缰绳已被猛地拽紧,三匹骏马嘶鸣着调头,朝着甄府方向飞驰而去。
甄府内,雕花檀木窗棂半掩,漏进几缕斑驳阳光。一个黑衣人悄无声息翻进甄逸书房,烛火摇曳间,露出棱角分明的面容。甄逸手中的茶盏“当啷”落地,脸色瞬间惨白:“袁宇!你......”
袁宇扯下面罩,嘴角勾起一抹阴鸷的笑:“甄大人别来无恙啊。我家主公说了,这次你做得漂亮!那曹子曦果然蠢得可以,真以为你会诚心投奔曹操?”,他伸手把玩着桌上的羊脂玉镇纸,“咔”地一声将其掰成两半。
甄逸咽了咽唾沫,赔笑道:“还是袁尚公子足智多谋!只是......”,他犹豫片刻,压低声音道,“曹子曦身边那二十个女卫,万一......”
“哼!”袁宇嗤笑一声,眼中满是轻蔑,“二十个娘们能掀起什么风浪?等她一进府,瓮中捉鳖!”,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一套灰布长衫,“换上这身,我扮作管家,其他人也都换成下人装束,别露了马脚。”
甄府后院,绣着并蒂莲的窗纱随风轻摆。甄宓倚在母亲怀中,诉说着这些年的颠沛流离,泪水打湿了母亲的衣襟。晨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苍白的脸上,母女俩一夜未眠,却丝毫不觉疲惫。
甄宓刚从母亲房中出来,便撞见匆匆走来的父亲。她福了福身:“父亲。”,目光扫过父亲身后陌生的管家,心头莫名一紧——此人好像在哪见过!那人虽是下人打扮,举手投足却透着股杀气。
甄逸察觉到女儿的异样,神色微变,连忙道:“宓儿,快去休息,为父有要事要谈。”,说罢,拽着袁宇快步离去。
待两人走远,甄宓皱着眉喃喃自语:“彩英,你看那个管家......是不是很眼熟?”
彩英踮脚张望,只看到两个模糊的背影,摇头道:“小姐,我瞧着挺普通的。许是府里新来的,您认错了?”
甄宓咬着下唇,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只能带着满心疑虑往住处走去。
一个时辰后,曹子曦如约而至。甄逸亲自迎到府门口,脸上堆满笑意:“贤侄女可算来了!快请进!”,两人目光交汇的刹那,都从对方眼中捕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
曹子曦扫视着府内来回穿梭的“下人”,不着痕迹地挑了挑眉,问道:“甄伯父,宓姐呢?怎么没见着她?”
甄逸捋着胡须笑道:“她昨日和母亲聊了整夜,这会儿估计还在休息。”,说着,侧身引路,“咱们先去大厅,边吃边等。”
曹子曦跟在后面,目光似不经意地扫过袁宇。只见此人虽是管家打扮,走路时却带着军伍特有的虎虎生风,双手虎口处布满厚茧——分明是常年握刀的痕迹。她唇角微扬,心中冷笑:袁尚啊袁尚,你派的人可真不懂得收敛。
与此同时,袁宇也在暗中打量曹子曦。看着她纤细的身形,握着茶杯的手白皙如玉,眼中闪过一丝轻视。这细微的表情变化,被一旁的未名尽收眼底。未名心中暗骂:蠢货!如此明目张胆,当别人都是瞎子不成?
甄府偏院,甄俨敲响妹妹的房门:“小妹,醒了吗?父亲请你去前厅。”
门应声而开,甄宓刚整理好鬓发,听到“前厅”二字,眼眸瞬间亮了起来:“可是子曦来了?”
甄俨见妹妹难得露出期待的神情,笑着点头:“正是,你们很熟?”
甄宓没有回答,只是催促道:“快走吧,别让客人等急了。”,两人并肩而行,说起儿时在花园扑蝶、在书房习字的趣事,气氛温馨。
走着走着,甄宓突然想起那个管家,便道:"哥哥,父亲身边的甄伯呢?我今日见着个陌生管家......"
甄俨愣了愣:“甄伯一直在府里啊,没听父亲说要换人。”
这话如同一记闷雷,甄宓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想起袁宇腰间的凸起,想起他刻意压低却仍带着北方口音的说话声,想起父亲反常的态度......种种细节串联起来,寒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不好!”她提起裙摆,朝着前厅狂奔而去,绣花鞋在青砖地上踩出凌乱的声响。
此刻的前厅,酒菜已经上桌。曹子曦端起酒杯,与甄逸虚与委蛇,目光却始终留意着四周的动静。袁宇站在一旁,手按在腰间刀柄上,眼神阴鸷。一场惊心动魄的较量,即将在此处轰然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