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南宫阙的病好了大半,虽然早就退烧了,但是还有些咳嗽。
这几天明责寸步不离,每天还要亲自煲止咳润肺的汤给他喝。
今天要去公司,他穿戴整齐后,走下楼。
一到餐厅,就看见明责在厨房忙碌的身影,不用想都知道,这人又是在给他煲汤了。
南宫阙没出声,兀自走过去餐位坐下,桌上佣人已经布好早餐。
他没动筷,就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厨房那道身影。
这三天他们过的很甜蜜,没有一点争吵。
几分钟之后,明责端着煲好的雪梨银耳走出厨房。
一眼看见端坐在餐位上的南宫阙,男人一席昂贵奢华的高级定制西装,面容俊朗,气度不凡。
他眉头顿时不易察觉地皱了起来。
南宫阙自然察觉了他这一细微的反应,于是垂眸看了眼自己的这身装扮。
今天因为下午有签约仪式,晚上还有庆功酒会,所以穿的隆重了些。
明责将汤盅放到餐桌上,在南宫阙身侧坐下,目光很冷地盯着他:“就去上个班,用的着这么打扮?”
“昨天和你说过了,今天有正式场合”。
“不想让你去”。
南宫阙以为这人是要反悔,神色冷了下来:“签约仪式,作为总裁怎么能不出席?而且你答应我的,只要病好了就让我出门”。
话才说完,下一秒,他就被捞过去坐在了明责的腿上,紧跟着唇上便是一痛-----
菲薄的唇带着丝丝凉意用力压下来,在他的唇上一点点辗转啃噬,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他一动不敢动,没有反抗,不想惹明责生气,生病才换来的出门机会,不能因此被收回去。
一吻良久,明责松开了他,粗重着呼吸说:“早点回来”。
南宫阙顿时怔了一会儿,才言辞恳切地保证:“酒会一结束,我就回来”。
“不如我和你一起去?”
“你想去就去,我又不能拦着你”。
几乎是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餐厅的气压瞬间低了起来,男人面上盖上了一层冰冷阴鹜
南宫阙顿时心里咯噔一下,他又说错话了?
他重新措词,低声道:“我的意思是,你如果不忙的话,可以一起去”。
可是,明责的脸色不仅没有好转,反而似乎更加阴沉。
他想了想,才明白问题点在哪里,又道:“明责,我想让你和我一起去”。
明责没有说话,只是盯着男人面上惊慌的妥协,这是乖巧顺从不是他想要的,心情陡然一阵不受控制的烦躁……
南宫阙一脸无奈,明责真是太让人难懂了,他都说好听的话了,为什么还是一副想要杀人的表情?
一时间,餐厅的气氛已经不亚于冷库。
还好,这时餐厅门口传来了郑威的声音,打破了僵局。
“南宫先生,晚上少主还有跨国会议,恐怕不能陪您参加了”。
闻言,南宫阙眼睛亮了亮,尽量平常的语气回道:“好,我知道了”。
这无疑是他这么久以来,看郑威最顺眼的一次了。
见明责还是一言不发,他咬了咬牙,唇凑过去,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我会早点回来的”。
明责的目光落在他那不含杂质的双眸上。
看了良久,那视线仿若能够穿透人的灵魂,令人不寒而栗。
南宫阙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感觉有几个小时那么长,终于听到耳边传来明责低沉的嗓音:“好”。
“那让我自己坐吧”,南宫阙的眸子里陡然绽放出夺目的光彩,神色略带羞赧地说道:“你还抱着我,西装都要皱了”。
明责松了手,他立马起身坐回了自己的餐位。
下一秒,一碗银耳雪梨,一碗摆在了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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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书房内。
南宫阙吃完早餐,去公司之后,郑威就带着一个心理医师去了书房。
“少主,现在开始吗?”
明责躺在按摩椅上,似乎是在想事情,也不知道听清他的话没有,只是随意地抬了抬手。
于是,催眠师播放音乐,点燃了特质的熏香,开始心理诱导……
十分钟后……
半小时后……
一个小时后……
两个小时后……
催眠失败。
解决过无数心理疾病,在世界上排名前三,被无数贵族聘请为高级心理辅导师的顶级心理专家秦逸,开始了第1次怀疑人生。
席慕城现在成天活在席慕瑧的监视之下,郑威没法请他过来,只能另选他人。
郑威站在一旁,看秦逸的表情越来越凝重,急忙问道:“我们少主情况怎么样?”
“这位先生有很重的防备心理,不允许任何人进入他的领地。就算是再好的心理医生,若是病人不配合,也是无能为力的,而且这位先生似乎有意......”。
明责紧闭的眸子瞬间睁开,眸子里冷光乍现。
强大的威压顿时让秦逸把接下来要说的话,又逼回了肚子里。
“本事不够,就不要把责任推到病人身上,郑威把人带出去吧”。
说完,明责又闭上了眼,他之所以愿意躺在这里接受催眠,完全是应付怨的要求。
郑威无奈将人带了出去,带好书房门,才看向秦逸问:“秦医师,您刚刚的话好像还没说完?”
秦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我是想说那位先生似乎很清楚心理催眠的流程,有意抵触”。
“抱歉,我忘了和您说,我们少主也是心理学专业的”。
“原来如此,难怪普通的催眠方法对他没用”。
“那接下来怎么办?”
秦逸眼中绽放着兴奋的光芒,他是个学术狂人,向来喜欢挑战高难度,略微思索道,“回去之后,我会根据你提供给我的检查报告,重新制定一套针对他的催眠方法,我一定会治好他”。
“好的,那就有劳秦医师了”。
郑威恭恭敬敬地将人送离了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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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南宫集团。
南宫阙坐在办公桌前,头埋在如山的文件堆里。
他好几天没来公司,积累了一大堆需要他审核签字的文件。
从早上到现在,除了去卫生间,他的头就没抬起来过。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
郑威又进来送文件了。
“阙总,这是和江盛集团的合同最终版,您再确认一下有没有问题,没问题的话,等下四点半的签约仪式,就用这一份了”。
南宫阙头也不抬地接过,认真审阅起来,一字不漏、
这次的合作非同小可,牵扯上千亿,算是集团上半年来最盛大的一次合作了。
十分钟后,他才抬眸说:“合同没问题,签约的会议室都布置好了吗?不要出差错”。
“已经布置妥帖了,应您的要求,签约仪式不会有记者在场”。
“嗯,酒会那边呢?”
“酒会现场我也去现场确认过,都已经布置好,宾客名单也确认没问题,记者那边就邀请了几家知名的”。
“嗯,你出去吧,等会江盛到了,你亲自下去接一趟”。
“是”。
时间很快来到四点半,江盛准时到了南宫集团。
丁覃在一楼大堂,已经恭候多时:“江总,阙总安排我带您上去”。
“好”,泽宣没有带顾冲在身边,慢条斯理地跟在丁覃身侧走着,“丁助理,麻烦你直接带我去阿阙的办公室吧”。
闻言,丁覃怔愣了一下,阿阙?
阙总什么时候和江总这么亲近了?
不过这也不是他一个助理应该好奇的,嘴角挂上商业性的微笑回道:“好的”。
电梯很快上到了顶楼,丁覃领着泽宣一路走到南宫阙的办公室门口。
轻叩了下门,才推门而入。
“阙总,江总来了”。
南宫阙正在签着一份文件,没有抬眸:“嗯,我马上就过去,你先去招待一下”。
不等丁覃回话,泽宣已经自来熟的拉着一把椅子,走到他办公桌前坐下,轻笑道:“阿阙,怎么忙成这样?”
听见声音,南宫阙瞬间抬起了头,目光正对上了泽宣那张极具野性张扬的俊庞。
顿了下,看向一旁的丁覃,责怪道:“丁覃,你怎么把江总直接带到办公室来了,我这里乱糟糟的,太失礼了”。
南宫阙确实非常不悦,对他来说,办公室是私人领地,不熟悉的人,他是不想让其踏入的。
他自然知道丁覃不会擅自做这种主,所以这番话是讲给泽宣听的。
泽宣秒懂话中含意,表情并没有什么波动,听破不说破:“阿阙,你别怪丁助理,是我让他带我来你办公室的”。
南宫阙站起身,理了下衣袖,道:“我们去会议室吧,这里太乱,实在是不适合待客”。
“没关系,我不介意,合同就在这签吧”。
“.......”。
“反正也没邀请记者”。
南宫阙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反驳了:“好,丁覃,你去把合同拿过来吧”。
“是”,丁覃立马出去准备合同。
泽宣从椅子上站起来,打量了一圈南宫阙的办公室,走到落地窗前,夸赞道:“阿阙,你这办公室装潢的不错,视野也好”。
“设计师的功劳”。
南宫阙随口应答,根本不敢多聊,生怕说错话被明责监听到。
不一会儿,丁覃就拿着两份合同进来了。
泽宣走到沙发上坐下,南宫阙正准备再阐述一下合作细则,嘴都还没张开,泽宣已经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签名了。
南宫阙有些不可置信:“不看一下合同?”
“合同条款之前不是已经确认过了?没这个必要再看,我相信阿阙是不会做手脚的”。
泽宣定定地看着他,脸上挂着迷人的笑。
南宫阙语噎,这话听起来怎么就那么怪异呢?
不过乙方都不在意,他一个甲方何必在意,也迅速签了名。
双方交换了下合同,再次签名,合同签约完成。
南宫阙礼貌性地朝泽宣伸出手:“合作愉快”。
泽宣看了他几秒钟,才回握:“合作愉快”。
面上没有丝毫异样的神色,但声音却异常的低哑。
握手点到即止,两人手分开的时候,南宫阙感觉掌心好像被挠了一下,心里不适,想着应该不是故意的,便也没说什么。
合同一人一份,南宫阙把自己的那一份交给丁覃存档。
泽宣又走到了落地窗前,深邃的眸子眺着远处的车流,莫名发问:“阿阙,今晚的酒会,你的伴侣会出席吗?”
“他不出席,他有事要忙”。
泽宣闻言,顿时双眸微眯,惋惜地笑笑:“那看来阿阙今晚要和我一样孤单了”。
又道:“阿阙,我先走了,我们晚上酒会再见”。
“好”。
南宫阙求之不得,他在这里多呆一分钟,就多一分让明责生气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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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点,璀璨国际酒店。
南宫集团和江盛集团的庆功酒会在这里举行。
今天,在这里,来自各行业的名流人士数不胜数。
这是南宫集团难得一次大张旗鼓的宴会。
南宫集团如今不仅只是桐市的龙头企业,在南宫阙这几年的带领下,在国际上也是颇有盛名了。
尤其是这次和江盛集团的合作,南宫集团的股价更是水涨船高。
今晚无疑是引人注目的,除开南宫集团本身邀约的媒体,还有许多未被邀约的媒体,早就蹲守在附近,只为拍到几张盛况图片。
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对着红毯上出现的每一个人疯狂拍照。
这远远比国际电影节的场面还要盛大壮观。
其中自然也不乏光鲜亮丽的明星。
数不胜数的名流资本纷纷出现,这些人才是压轴的。
门口各种限量豪车让人眼花缭乱,叫人见识到了有钱人的世界。
此刻一辆西贝尔缓缓停在酒店门口,门口的记者早已架起了超清相机,势必要拍出头版。
蒙德利亚·泽宣,不过他现在对外的身份是江盛,一身藏蓝色的高档西装,白色衬衣配着藏蓝色色领带,面容冷酷凌厉,弯身从车内钻了出来,身姿修长挺拔,满身矜贵,让人趋之若鹜。
他踩着红毯款款步入酒店,刚进去,后面一辆劳斯莱斯幻影紧随而来。
是南宫阙,他还是穿着早上那身黑色高级定制西装,俊朗的五官,完美得没有一丝瑕疵的肌肤,菲薄的唇不是一般的好看,连头发丝都处处显示着造物主的极尽偏爱。
无数的闪光灯,让他感到些许的厌恶,他不喜欢抛头露面,可随着公司的发展,这种场合在所难免,迈着从容不迫的步调走进酒店。
酒会无非就是觥筹交错,借机攀附或者说是各家公司之间寻求合作的桥梁。
南宫阙一进去,就被人包围的水泄不通,商业夸赞铺面而来。
他只是一味的回以微笑,并偶尔附和。
泽宣的旁边倒是没什么人,因为有顾冲帮他阻绝了那些想要搭讪的名流,公司老总或者想要傍大腿的明星。
这种酒会,在他眼里完全就是不入流的,聒噪的的他头疼。
如果不是南宫阙在,他这辈子都不可能踏进这种低等酒会。
眼见围住南宫阙的人越来越多,他的脸色逐渐阴沉,有种猎物落入了他人包围圈的不爽感。
他从流动侍应生的托盘里,拿了杯香槟,朝着那人群中心走去。
众人见他过来,都认得这是江盛集团的总裁,纷纷让出了道。
“阿阙,怎么来了也不先去找我?”
“刚来,还没这个机会”。
南宫阙知道泽宣是来解救他的,顺着话说下去。
“各位,阿阙我先借走了,我们有要事沟通,今晚希望大家玩的开心,若是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多担待”。
泽宣举杯示意,一饮而尽。
“江总客气了,能参加今晚的酒会,是我们的荣幸”。
“江总和阙总先忙,等下空了在聚”。
“........”。
众人纷纷应和,同饮而尽。
南宫阙拿了一杯香槟,跟着泽宣去到露台,“刚才,谢了”。
“小事,我也不喜欢被人簇拥着”,泽宣抿了一口香槟,快速扫了一眼厅内,“怎么不见丁特助?”
“公司有些紧急业务需要他处理”。
泽宣格外深思的目光看着南宫阙,款款微笑道:“阿阙,今晚独自前来,你也不怕被灌醉?”
“那倒不怕”。
南宫阙转身,看着外面的月色,抬手看了看腕表,内心忧虑,明责今天一天都没怎么给他发消息,甚至也没怎么回复他的消息,这让他有点不安。
泽宣站在他身侧,瞧着他的侧脸,这男人好看到到令他心神恍惚。
一如多年前,仅一面,这张脸就在他心底印了那么多年,挥之不去。
他敛了下心神,道:“阿阙,今晚是庆功酒会,是不是应该和我这个合作方喝一杯?”
“当然”。
南宫阙侧过身,举起酒杯,和他轻碰杯,然后送至唇边,每一个动作都尽显优雅贵气。
这时,泽宣的手机响了,他掏出手机看了下,眸中闪过一道精光,对南宫阙开口:“阿阙,我先去接个电话”。
“好”。
泽宣走后,南宫阙心无旁骛地欣赏着月色,杯中的香槟不知不觉被他饮完了。
脸颊开始有些发烫,他不禁纳闷,这香槟的度数有这么高?
为了避免失态,他想去洗把脸,走进厅内,问了下侍应生卫生间的位置,就去了。
走廊上人很少,他拿出手机,低头给明责发信息,想要告知大概几点回,就在信息即将编辑完的时候,没注意到前方迎面而来的侍应生,撞了上去。
侍应生的托盘,“砰”地一声掉在地上,他的手机也没拿稳,一并掉落,还被侍应生碾了一脚,屏幕顿时稀碎。
侍应生慌忙将手机捡了起来,哆嗦着致歉:“对不起,先生,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南宫阙鼻尖飘过一股若有似无的淡香味,没多想,把手机拿了过去,试了一下,已经不能开机了。
他倒不介意手机坏了,只是担心明责联系不到他,又要发神经。
“对不起先生,实在是抱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侍应生还在点头哈腰的不停致歉。
“没事,是我自己低头走路,没注意到前方有人,不是你的错,你回去工作吧”。
南宫阙没有怪罪,握着手机,继续朝卫生间走去,他打算洗个脸,就去找泽宣借手机联系明责。
侍应生见他走了,慌张的神情立马不见,掏出手机发了条信息。
南宫阙走进卫生间,站在洗手盆前,拧开水龙头。
下一秒,他突然就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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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远山庄书房。
明责坐在书桌前,脸色冷暗极了,他正在进行一场视讯会议,这场会议已经从下午五点进行到了现在。
电脑屏幕中,有着七八张人脸,七嘴八舌地探讨着,声音此消彼长,好不吵闹。
而他偏偏还不能挂断,因为这场视讯会议是蒙德利亚·擎渊发起的。
说是要看他各方面的处事能力。
一个小时之前,他就发现南宫阙的定位消失了,他险些坐不住,但他目前还违背不了蒙德利亚·擎渊,否则会立刻给南宫家族招来杀身之祸。
郑威已经派人查了,但还没什么消息。
他隐在书桌下的一双手,已经攥紧了拳头,想起南宫阙这几天心事重重的样子,他断定这是那男人的蓄意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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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二点,谧园。
客房里,英式风格的大床上,南宫阙沉睡着,外套被脱下,衬衫包裹着他精健的身躯。
他睫毛颤动了下,从沉睡中迷迷糊糊地醒来。
入眼是个奢华却陌生的房间,璧上15世纪的西方油画在他模糊不清的视线里晃动。
这是什么地方?
这个情况他简直要梦回黄思弦那个时候,心脏猛地狂跳。
他一秒清醒,立马坐了起来,低头看了下,还好有衣在身,松了口气。
他环顾了下四周,只见角落的转角沙发上,一个男人正坐在那里,即使是光线阴暗处,也能从模糊的轮廓中感觉出帅气。
“你是谁?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你想干什么?”
一出声,南宫阙才发现自己有气无力的,这到底什么情况?
“阿阙,这么紧张做什么?”
一个男声在寂静的房内响起,语调慵懒肆意。
江盛?
南宫阙摇了摇头,神志还有些涣散,头晕的厉害,问道:“这是哪?我怎么会在这?”